几人回蓦山楼等了一个下午也没见樱招回来。
傍晚时分,饥肠辘辘的少年们决定出去觅食。
贺兰宵出山之前已经吃了一株祝余草,暂时不需要进食,对人间五谷也没什么欲望。但燕迟和苏常夕不同,来的路上他们连干粮都没吃,就打算留着肚子品尝扬州美食,顺带将贺兰宵这个钱袋子也捎上。
贺兰宵原本不打算一起去,但转念一想,兴许可以在夜市上碰到师父,便跟着前往了。
酒足饭饱,三人坐在松江府最有名的酒楼往外头看,东西两岸万家灯火照着,街景繁华又奢靡。笙歌喧闹间,他们闻见一道妖气夹杂其中。
若是寻常妖气倒还好,闹市中隐藏几只不作恶的小妖很正常,修士们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但此道妖气中却混杂着浓重血腥味,这下他们便无法坐视不管了。
几人对视一眼,旋即跟上。
一路追了大半座城,才追到这么一座湖心小岛。那妖怪狡猾得很,带着他们七拐八绕的,最后也不知道钻进了哪座院落。
眼见着那妖怪已经渺无踪迹,贺兰宵不欲多留,当下便要打道回府。
“苏常夕,你眼睛往哪儿瞄呢?非礼勿视不知道吗?”
苏常夕刚刚偷窥完一对男女亲嘴儿,就被身边的燕迟敏锐地察觉。他大掌一伸将苏常夕的眼睛蒙了个干净。她将他的手从脸上扒下,正打算争执几句,抬头却瞥见二楼雅间窗口的两道身影。
她顿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转而惊叹道:“那两个姑娘身上的裙子好漂亮啊。”
看着就不像俗物,也不知道是在哪里裁的。
燕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里倒没什么值得留意的场景,就是两个姑娘倚在栏杆旁,一边喝酒一边看几个伶人在抚琴。
“你若真想知道,要不进去问问?”
燕迟认真却有些傻气的建议让本来已经跳下墙头的贺兰宵头疼,他抬眼望了望二楼那个热热闹闹的雅间,正好看见那个穿杏黄色衣裙的姑娘将头侧过来。
巷落中挤过来一阵寒凉的风,贺兰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不敢置信地轻喃了一声:“师父。”
“樱招长老在这里吗?”苏常夕闻言,又探头四处观看了一番,“没看到啊。”
不是在二楼吗?你还那么热烈地盯着师父的裙子看。
蓦地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声音顿住,“……没什么,是我看错了。”
“魔怔了吧,你?”苏常夕不觉有异,又看了一眼在竹枝后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燕迟拽住,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他爬下墙头。
燕迟先她一步落地,回身抄了她一把,将她抱下来。
一时之间手也没松,两人凑得极近。他见她一脸不舍,顿时皱着眉头道:“很好看吗?看那么入迷。”
“不是,”她摆摆手,很坦**地说,“我就是想知道亲嘴儿是什么滋味。”
“你问我啊?我哪里知道,我又没亲过。”燕迟也一脸蒙,目光落在她嘴上,突然有些口干舌燥,他急急转头,“你问问贺兰宵呗,他说不定……嗯?”
墙角空****的。
他人呢?
四方台上舞剑的男伶们陆续退下,换了个弹琴的上来。琴声缥缈,传到二楼雅间,莫名透着股哀婉之意。
酒过几轮,离霜先行去了隔壁雅间。方才还挤满房间的一群人,齐刷刷地退场,徒留樱招一人在房间里和方才她挑选的男伶大眼瞪小眼。
一般这种舞伶馆的伶人也就是陪着客人听听曲聊聊天,樱招来也是存着放松放松的意思。
她窝在苍梧山多年,许久未见生面孔,与弟子朝夕相处之后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现下能想到的法子也就是尽量远离,顺便见识一下别的少年郎,看看能不能转移注意力。
反正苍梧山家大业大的,也不多这一口吃闲饭之人。
诚然樱招来此的确是这个意思,但方才几人坐一桌饮酒时,她望着跪坐在她身旁的这个男伶却无任何感觉,甚至有些局促。
她本就不喜和人聊天,这男伶也不是个伶牙俐齿的,难挨的静默中,他能想到的也只是将樱招的酒杯斟满。
“仙子请。”
敬酒的手颤颤巍巍的,他的头低着,在烛光下显出几分青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