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从樱招身边经过,尽力目不斜视。
尤其是尽力不让自己去看她从裙摆下露出的轻微晃**的脚丫。
樱招仰着脸,没觉得斩苍与平日有什么不一样,她也便与平日一样,将目光凝结在他身上,目送着他渐渐消失在屋后。
天知道她为了不笑出声来究竟克制得有多努力,只能假装脚上水汽还未干,对着空气踢来踢去。
蜂鸟的眼睛在斩苍踏入视线范围内时,便有了反应。樱招盘起双腿,默默地掐着决,将神识连接上蜂鸟。
经过她的精心计算,斩苍下到溪边的位置应当与她无异,那么最适合观看的角度应当在溪对面稍侧一点的位置。
这样,她可以将他的整个身子,从上至下尽收眼底。
心跳随着斩苍身影的出现而渐渐放大,她看见他走到溪边,开始慢慢褪下外衣。脸上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极端优越的五官和身型在夜色下显得异常勾人。
只是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在溪边愣怔了好一会儿。
当个魔尊应当烦恼挺多的,樱招想。
她的师父当个苍梧山的掌门而已,就时常会被门下弟子们气个半死,动不动就得要闭关修炼个几年,将门类一应事务全交由门内其他长老和她的亲传弟子们打理,自己则眼不见为净。
斩苍管着偌大的魔域,据师父说,那些位高权重的魔族们又多是阳奉阴违之辈,怎么想他都不会轻松到哪里去吧。也难怪他的表情总是冷酷到极点,连细微情绪都不能暴露。
可是,樱招觉得,他有时候其实还不错。至少她的要求,无论有多离谱,在他这里都能被满足。即使他嘴上一点都不客气。
害怕神识会过早被斩苍察觉,樱招一直没敢将视野放太近,但也已足够清晰。
黑黢黢的枝条被风吹动,透过翠绿的叶片,樱招的脸慢慢涨红。
心跳声震耳欲聋,她很努力地没让自己惊叹出声。
喷洒在手背上的鼻息温度渐高,樱招没敢再继续看下去,暗自收回神识。
可世上之事从来都是那么凑巧,她也就走神了一瞬而已,掩映着蜂鸟的叶片竟陡然被一道劲风拂开,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的眼睛刮伤。
她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水面上已然空空****,只剩下一圈一圈的纹路在月下闪着微光。
斩苍发现了!
眨眼之间,方才还在溪中泡着的魔尊便好整以暇地出现在樱招面前。她僵着脖子抬起头,视线中他的衣带系得工整,只是发丝上还残留着未烘干的水汽。
预想中会暴怒的斩苍没有泄露出任何情绪,他看她的眼神甚至毫无波动,但面对他时久违的恐惧却袭上心头。
是她越界了。
是她这几日太过放肆,所以忘记了斩苍的身份,也忘了他的告诫。
后颈上竖起几根寒毛,耳畔后晕着的云霞顿时褪得一干二净。樱招定了定神,迅速镇静下来,预想的情节显然已经无用武之地了。
“樱招姑娘,”还是斩苍先开了口,“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寒意。
方才,他的确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那只蜂鸟的存在。
樱招太过明显的接近令他慌了神,一路从竹林疾行至溪边,脚步凌乱得有种逃窜的意味。
咬住了耳朵的赤鲑鱼顺着血管钻进了他体内,在胸口翻江倒海,以至于他的警惕性大大降低。再加上樱招做得实在隐蔽,所以直到她的神识出现波动,他才发现那只藏在叶片中的蜂鸟。
说不上有多恼怒,毕竟,此前他在沐浴更衣之时,也不会特地避着被他救下的小动物。但是那些小动物,未开灵智,亦不会乱说话,乖巧异常。
而樱招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如同小动物一般乖巧,其余时候她仍旧是那个时时刻刻只想往他面前蹦跶、试图侵占他全部注意力的大活人。
是活人就会有好奇心,今日她可以因为好奇而偷窥他沐浴,明日她便能推开那扇院门,探究黑齿谷当中的秘密。
而他的秘密,从来不会让活人知晓。
樱招盘腿坐在躺椅上,手指暗自扒住躺椅的边缘,压抑住想逃的冲动,平静地答道:“记得,不乱问,也不乱看。”
“那你可否解释一下,这是在做什么?”
那只小小的蜂鸟被斩苍扔到樱招的裙子上,又顺着裙摆滚下来,一直滚到草地上。
蜂鸟因为被拆掉了翅膀,如今呈现出尸首分离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