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如何不放开我?”她掐住斩苍后颈的手用了些力气。
他却半点眉头也没皱,一双眼摄住她,难得有些痴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亲吻原来是这种滋味吗?
身躯高大、手长脚长的男子,轻轻一屈肘,便能将她整个身子圈进臂弯,纳入怀中。
烛影星光都被遮盖住,她被闷在他怀里,吻得满脸通红,气都喘不过来。
好急切,斩苍一点都不似平时那般慢条斯理,骨子里像是遵循了某种优雅的秩序。她的嘴唇被他亲到发麻,像第一次吻上他那日,她以为自己中毒了。
原来的确是中毒了,他身上那股扶桑树的香味,也不知有没有别的功效,不然为什么她心跳得快要死了,却还是任他肆虐。
“别动,樱招。”他就这样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樱招看了很久,像成熟的画师总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去摸清笔下物品的构造一般,里里外外地将她看到面颊晕粉。
“什么?”她应了一句,声音细小如蚊蚋的羽音,却要将他的血肉全部啖尽。
一张俊到任谁看了都要赞叹一声的脸,抬起的眼珠似宝石,从来都是冷冷淡淡没什么情绪的眼中难得蓄起骤雨般的柔情,密密匝匝将她缠绕住。
他说:“我方才好像一直忘了说,我喜欢你,虽然这件事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想明白,但我们树,本来就是根木头,因此轻易不会动心,动心便是一辈子,再不会爱上别人。”
云淡风轻的语气,却认真地将爱意顺着她心跳传递。
樱招愣了愣,耳畔像是听见了一场浩大的雨,不然为什么会湿进她眼睛里。
她当然是喜欢斩苍的。她一见他就欢喜,眼睛也移不开。
只是她原本以为,这份喜欢,或可以让他们发展出一段露水姻缘,或可以成为至交好友。所求所愿,不过是一场醉生梦死,再往深了去,却不知该怎么走了。
一辈子那么长,她根本没想过。
心脏跳得好剧烈,她低下头,一滴泪随之滴在斩苍的脸上。
她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擦,他却抓住她的手腕,侧过脸去吻她的手心。揽住她的那只臂膀用了些力气,斩苍抬起头来,唇瓣贴近她的眼角。
几近失控的眼泪被他上上下下地吮干净,他似乎很明白她的难处,于是边吻还边哄道:“别哭啊,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你对我是什么感觉,我可以等你慢慢想清楚,反正你不是说过吗?修士的寿命很长,我还有很长时间可以陪你。”
至于后半句那些乱七八糟的道侣之类的话,魔尊大人决定当作没有听见。
成年男子强健坚实的臂膀将她围困住,四面堵得没有一点缝。她抬手擦了擦湿莹莹的眼,看着他说道:“可我还没原谅你。”
一张脸也不知道是哭红的还是羞红的,总之看起来可怜又可爱。半真半假的负气话,听来也像在娇嗔。
真是,斩苍觉得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看到她这副模样,不觉喉头发痒,只想用力地将她揉进身体里,严丝合缝,一刻也不要再分开。
“看来还是要先原谅我才行。”他笑出声来。
至于怎么原谅,樱招其实没想好。她是有些轴的,纵使自己对他的确很喜欢,但她仍旧在责怪着他的无耻。
连接三界的扶桑树,表面上看起来风光霁月、无欲无求,不许她话太多,不许她靠得太近,还老是凶她,更别说从一开始那般可怕地对她发出通缉令,害她以为自己这趟迟早都要将小命交代在魔域。
可她想要拉住绳索,将他套住。
高高在上的魔尊也好,树灵也罢,总之,他要学会伏低做小,她才会考虑要不要原谅他。
“那你先叫声'主人'给我听。”樱招一脸坦然地发号施令。
昏暗床帐内,魔尊大人并未对这个称呼产生半点纠结,他伸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异常慷慨地顺着她的心意,张开嘴叫她——
“主人。”
亲昵又温柔的口吻,怎么听都像在纵容小孩。
樱招再没别的招好使,只暗暗地小声应道:“嗯。”
这种感觉还不错。
良宵淡月,枕上云收。
樱招似乎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听到了鸡鸣声。
睁开眼,是两幅密不透风的帐子,将天光遮得严严实实。空气中有淡淡的木香味,将她揣进怀里贴紧的魔族男子,的确让她长了不少见识。
她不明白,与有情人一起时,为何连快乐都有些遭不住。
这蛮横不讲理的魔尊明明化形时间比她要短,却偏偏喜欢听她叫“哥哥”。一晚上不知道哄着她叫了多少遍“斩苍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