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不适地擦掉被抹上脸的血污,眉间紧蹙。梅见小森的视线微微朝墙角扫去,只见一双皮鞋适时走了进来。
“小森?”
布鲁斯带着似真似假的担忧,紧张地望向床上的少女:“你还好吗?我医护站点的时候听到了铃声。”
“父亲”,达米安取过纸巾盒抽过一张纸,将手上的血痕往上面擦去,“她伤口裂开了,需要清创包扎。”
空气中的确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与消毒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像某种劣质的调配酒叫人头晕。
梅见小森从布鲁斯来到这里开始就没吭声,身体力行地实践着自己的“讨厌”之说,重新钻入了被窝中。她身上的血迹沾上被褥各处,零零星星地刺着布鲁斯的眼睛。
扮演医生的博士,适时上前。
他伸手拽过遮帘道:“患者需要清创,麻烦回避一下。”
布鲁斯欲言又止。
他想留下,但想到刚才听到的那番对话,到底还是随达米安一同转身离去。
病房内,只剩下了少女与博士。
博士拉上帘幕,装模作样地取出听诊器贴在小森的胸腔。小森刚要说话,便被对方“噤声”的手势叫停。
博士做出口型:隔墙有耳。
随即,他问梅见小森:“知道自己刚做完手术,伤口还不稳定吗?崩裂幅度再大一些,你就要大面积二次缝合了。”
梅见小森想笑,为了配合演戏,她只好小声道:“抱歉医生,给您添麻烦了。”
正如博士说的,隔墙有耳。
达米安拿着从护士站接来的水,靠墙而立。他刚才拿纸巾盒的时候,顺手将窃听器黏在盒底了。男孩敲着耳麦,里面是病房内的同步对话。
病房内的交流,似乎与寻常的医患并无不同。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梅见小森的双眼变成了两个显示屏。字词接连不断地从她眼球上方弹出,构成了一句话:
【他没听到?】
从布鲁斯进入病房时,梅见小森就看到了他的影子。因此与达米安说得那些话,全是她故意说给他布鲁斯听的。
博士耸了耸肩,“别在意。比起我的辛劳,我更希望你在乎自己的安危”。
他说着,打字在备忘录上给她看:
【听到了。不过,你知道布鲁斯之前对你的存在并不知情吧。你不打算跟他回去吗?】
“我之后会注意的,医生。”
【回啊。】
小森露出笑容:【但不是现在。】
转而,她对博士伸出手。
在对方困惑的目光中,小森提醒道:
【驱动器。】【给我!】
博士摇头:
【检·修】
没错,因为梅见小森在尼莫西尼玩得太过火,在博士拆掉她的驱动器时,发现腰带已经因为藤蔓的挤压,存在破损。正好这段时间梅见小森无法离开医院,博士便干脆将它带走维修。
没有腰带,她就没有安全感。梅见小森惊得瞪大眼睛,她指着自己,左右两只眼睛各占一个鲜红的字:
【我呢】
我呢,博士!
别只顾着修小机器,也看看我这台大机器啊!
博士摇头,视而不见。清创时间太久会引起怀疑,本次对话到此为止。他收拾好东西,拉开遮挡帘。打开病房门的那一刻,在外等候的那对父子立刻迎了过来。
一高一矮,看着像高墙之后还立着一个栅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