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何又出了事?”
谢珩绷紧了一张脸,脚下的步子匆匆,衣诀飞起。一路上挡人的枝桠皆被他拂开,折落在地。他眼中的惊怒与担忧掩饰不住,边绕过曲折寰宇的走廊边对影一带了分怒气质询。
他是安排了小十六他们去试探萧璟一二,因这些日子萧璟口中老是冒出一些奇怪的言论,他心生疑惑。一个人如何能因为重生一事就变得既像又不像了起来,他总觉得眼前有层雾,他拨不开。他想要抽丝剥茧,便总得试探一二。
可他萧璟比自己要重要百倍,莫要出事。
“主子,莫急莫急,也不是什么大事。”被扫的那眼夹杂着怒气,影一瞬间头皮发麻,这还是主子第一次这般没了分寸。
“不过是小公子比试输了,突然提议自己去爬上院中最高那棵树要为十六小姐掏鸟蛋,说什么‘凤栖梧桐’,他帮着瞧瞧里面是不是凤凰蛋。”影一连忙解释道,小皇帝心思一会儿一变,谁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要上树掏鸟了。如今挂在上面抱着枝干不肯下来,谁救都不行,偏生要主子亲自过去。
“那枝干粗大,主子莫慌。”影一挠了挠头,小声补充道:“其实。。。。。。坐在上面还挺稳当的。”
“稳当?”谢珩脚步猛地停下,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你知他身份尊贵,我让你看着他,他便是这般看着的?方清沐,莫不是我平日里对你们太过放纵,你们便如此肆意随性。”
“主子。。。。。。”影一连忙停住步子,脸上再没了打趣,嗫喏着唇不知道解释些什么。
扫过他无辜的神情,谢珩闭上眸子压住心中翻涌的情绪,而后睁开眼睛,语气平缓道:“抱歉,是我失礼了。你只知他古灵精怪,却不知道他心思通透。你当他是起了玩心,逞一时少年意气去爬树,只是。。。。。。”
“恐怕,他已然知道这场比试是我故意为之。更深一层,或许他发现了什么。”顿了顿,谢珩补充道。
影一正了正神色,蹙眉道:“属下见小公子玩得挺开心的,虽有外人窥伺,但我同元临都在他身旁。更何况暗处还藏着小九。。。。。。”
“嗯,他的心思我有时也猜不透,但今日谢隅说的话给我提了个醒。他说当今陛下既无母家,又是冷宫出身,可偏偏最后先帝让他登基称帝。”谢珩眸中情绪复杂,袖中指尖按在指腹上。
他前世拼了命只为爬得更高,最初哪在乎是谁称帝。他只需做好臣子本分,先爬上去尽自己的辅佐本分。若君主真当昏聩无能,将其驾成傀儡或者废了便是。他萧家的天下,又不只是一个萧璟。
只是后来,小皇帝拜他为师,他二人便自从相依为命一同在朝堂之上互相扶持。那时,天子到底如何称的帝王这一隐情于他更不重要。
但如今重活一世,处处事情背后皆有隐情。那迷雾罩得他寸步难行,只凭借重生先知的优势,他哪里抵抗得过其他人。
他这些日子以来,靠的不过是小皇帝的权利。那些所谓的先知就如同那日皇商拍卖郭毅的把柄一般,是他靠着前世过目不忘的本事和影五模仿他人字迹的本事,一同设下的圈套。
但凡其中有人察觉不对,前功尽弃。若非如此,他那日怎会那般干脆利落地将证据烧毁?
“主子是说?”
“没什么,此次回去叫影四影五去探查一下他的过往,越详尽越好。”谢珩摇了摇头,提步且行。
“他射箭落空了?”
“是。”
“将那弓箭和靶子带回家中,待我有时间瞧上一瞧。”
影一连声答应,跟在谢珩身后。
二人匆匆而行,待谢珩远远地看到树上场景时,额角青筋又是重重一跳。
树上的人马尾上的流苏缠在枝干上,衣袍也挂在上面。脸上的面具也歪斜了几分,虽说是身下骑在粗壮的枝干上很是稳当,但怎么瞧都带着些狼狈。
最令谢珩觉得牙痒可气的,竟是他手中还拿着弹弓,闭着一只眼睛在打空中盘旋的鸟。谢府的下人和元临、石榴等人围在树下急得团团转,扶着梯子却怎么唤他也不下来。
“小公子,莫打鸟莫打鸟,那只是老爷养的翡翠玉珍珠!”
“那只也不可以!”
“哎呦喂!我的小公子,求求您快下来吧。”
萧璟拉开弹弓瞄准天空上高悬着的,其中一只像极了信鸽的鸟,而后松开手。石子便飞了出去。
挑了挑眉,没瞧见打没打中。他低头看着劝他下来的下人打趣道:“一只翡翠鸟还唤玉珍珠。怎的,打便打了,难不成还得先知会再打?”
眸子一转,他又用毫不在乎的语气补充道:“有事找谢珩。”
说罢,又要拉开弹弓继续打鸟。
“下来!”谢珩快步走上前,声音中带着些许微不可察的怒气和慌张。
他走到树下仰头和树上的少年对视,伸出手语气又下意识放轻:“下来,我接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