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白再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白色，她艰难地转动头颅，还是白色，终于辨认出自己躺在某种浑圆如蛋壳的设备里，她的视野上方是半块透明的钢化玻璃。
晓白低头，看见自己胸口上贴着几片不明用途的贴片，她的右手手背上接着细细的针管，正在持续地输液，导管线一路延到舱外边上的点滴架。
她好端端地躺在这里，哪里都不痛，只像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她抬起手臂，随后传来了朦胧的高声播报，红色光线扫过她全身，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夹带着些许消毒水的气味。
「……018号，已苏醒……确认生命体征平稳……理智值稳定……」
晓白半坐起身打量四周，房间不大但格外整洁，除了她所身处的机舱和输液架几乎别无他物，把极简做到了极致，她正摸不着头脑，很快这个房间被打开了，自动伸缩门很智能，滴滴两声，熙熙攘攘的人声就传进了晓白的耳朵。
“晓白！”
是薇薇，李渊也在旁边。
薇薇朝她快步跑来，亲密地抓住她的手，全然不顾上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夹子，又给她塞了个小小的塑料袋，晓白一看，是烤红薯。
已经只剩下一点余温，估计买了有段时间。
“晓白，你快吃吧，再不吃要凉了，这几天我想着我们都只输液，肯定要补充点高糖的东西才有力气！”
薇薇很热情，就差扶着她的手往她的嘴里塞，而在薇薇身后站着的李渊，伸长了脖子，肉眼可见的担心。
“晓白，你没事吧？我们四个里就你醒得最迟，还好你理智值没什么问题，不然可就麻烦了……”
晓白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多吃两口，从门口又跨进来两个人，他们的打扮很奇特，从头到脚都包得严严实实，看着像两只海豹，光是口罩就佩了两层，薇薇和李渊老老实实地退开让路。
“有没有头晕，恶心，或者听到奇怪的声音？”
声音隔了几层，不那么真切，晓白的视线落在他们胸口挂着的牌子上，除了名字以外还有个共同的数字：#C7。
他们是有组织秩序的团体。
晓白摇头，针管被从她的手臂上拔出，其中一个人从口袋里摸出了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点颜色极浅的灰色粉末。
“这次只提取出来这些，也许是间质本身就不太多，机构没有私吞你们的劳动成果。”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李渊说的，显然刚才他们为此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冲突或口舌。
“如果没有其他不舒服的，三十分钟内请离开。”
留下这句话后，两只海豹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晓白又吃了几口红薯，这些甜糯的糊状物很好下咽，也确实为她有点发虚的身体快速供了能。
这里比晓白想象得还要大。
他们位于C区的7楼，出了门晓白才发现这里建造得井然有序，这样的房间还有很多，都在间隔了同样的距离后就有一个，走廊狭长而整体呈环形，墙壁与地面没有接缝，看起来浑然天成，乍一看毫无加工痕迹，想要下楼或上楼，唯一的通道是电梯，这里不知道究竟有多高，晓白抬起头，只看见最顶端有幅用有色玻璃拼接而成的著作，她实在叫不上名字，但心里清楚这手指相触的画作绝对是各种宗教场所的常客。
“晓白，我听李渊哥说，我们这次拿到的间质很少，还没有普通的一半多……不过还好！我们的理智值都没有太大的降低，所以虽然少，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李渊努了努嘴“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私吞？话说得好听，真拿走了谁知道？这才第三次参加实验，就开始克扣了，前两次我都拿了两三瓶呢！”
晓白把小瓶子拿出来反复打量，又握在手心里用力晃了晃，那些粉末沾得瓶子上到处都是。
李渊见状赶紧阻止她粗暴的动作“慢点，慢点！你别让间质洒出去了，好不容易才拿到的！”
晓白定定地看着瓶子里的粉末，终于问出了那个她先前就没能问出口的问题：“间质是什么？”
“你认真的？你没看合同吗？”
“没有。我什么都记不得了，我除了名字以外什么都想不起来。”
现在瞠目结舌的轮到薇薇了。
“啊？晓白，你不会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才忘了吧……你还记得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