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醒来,”顾薄云仍在看着姜满,“我会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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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满醒来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具体是什么味道也说不上来,复杂又混乱。检查舱的冷气,营养剂,不明部位不明种类的伤药……
他有时候会觉得感官错乱,嗅觉不再是嗅觉,似乎和感觉是一个东西。
所以也或许根本不是什么具体物品的味道,而是受伤的味道。
“醒了?”检查舱边传来的声音惊到了omega,他惶惶然抬眼,看到唐瑾玉那张观赏性极佳的脸。
alpha席地而坐,就在他的检查舱旁边,看起来等了不短时间。
姜满从他脸上移开视线,又看见了站在另一边的父亲和哥哥。
汇聚了三个人的目光,他有点不知所措。
往往这么多人关注着他时,都不是什么好事发生。
“还疼吗?”顾祁让问他。
腿还疼吗?
手指呢,还有今天在考核舱里被虐打过的地方……每一次找不到止疼药的时候,都是怎么熬过疼痛的?
他以为自己对姜满的厌恶和失望已经到了极致,偏偏这个omega的可怜也到了极致。
姜满茫然摇头,说他没有疼。
他从检查舱里坐起来,面向alpha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知道他们在等他做什么。
顾薄云走过来了。
他在姜满面前站定,清晰地看见这个相处最少的孩子目之可见变得僵硬。
他因为离自己的alpha父亲太近而感到紧张。
“你的手和脚腕,怎么回事?”
顾议事长年轻时管过刑讯,很少有人在他严厉的问话下能逃避或说谎。
姜满,这个鹌鹑一样的omega,却每次都能做到。
他垂着眼不说话——他们都太清楚这幅样子了,要么接下来他再也不会说话,要么这个屡教不改的omega已经在准备编造什么粗糙的谎话。
“训诫所,”唐瑾玉抓住他的手腕,语气无法温缓,“是训诫所里弄出来的,是吗?”
否则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让门都鲜少出的omega弄来这一身伤?
“不是,”姜满却很快地否定了,“不是的,是,是我不小心,在进去之前就……”
“手指断了是不小心,脚腕受伤是不小心,我怎么不知道我养出来个没学会小心的孩子?”
顾薄云沉声逼问。他成家后很少动怒,为数不多的次数都耗在了姜满身上。
“就是,不小心,”姜满顶着父亲的威压,咬一咬下唇,“是和之前那些alpha,就是被你看到的那些……的时候,不小心的。”
一阵沉默后,顾薄云冷声开口:“很好。我会去查,到底是哪些alpha,到底是怎么个不小心。”
“姜满,”父亲站在他面前,俯视他,挺拔的肩背挡住灯光,投下来一片阴影,“如果到今天的所有事,你都在说谎,自讨苦吃的代价,也只会是你自己承担。”
在他的注视下,姜满小巧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然后他重复:“我自己弄的,真的是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