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溪边的炭火渐渐弱了下去，烤鱼的香气却依旧萦绕在鼻尖。几人吃饱喝足，正围坐在一起闲聊，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樵夫的吆喝声。
只见两个樵夫背着柴薪从溪边路过，边走边闲聊，声音不大，却恰好飘进几人耳中。
“你听说了吗？昨晚青雾山深处又现奇异光影了，泛着淡淡的蓝光，怪吓人的。”
“怎么没听说！我还听山下的猎户说，那山里最近邪乎得很，夜里总传来奇怪的声响，还有人说闻到过淡淡的腥气，像是……像是有诡气盘踞！”
“可不是嘛！城主府前几日还派人去探查过，结果什么都没查到，只说让咱们别往深山里去。”
两人的对话渐渐远去，溪边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秦越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好奇：“青雾山的传闻我也听过几次，都说山里有诡气，到底是真的假的？”
林昭摇摇头：“不好说，猎户们说得有板有眼，但官府每次探查都没结果，或许只是山里的野兽作祟。”
苏文彦温声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往后还是别靠近青雾山深处为好。”
沈云苑听着两人的对话，心头莫名一动。青雾山——他来云溪城时曾路过山脚下，当时只觉得山势巍峨，并无异常，可“诡气”二字，却让他想起了自己时常做的那个模糊梦境，梦里似乎也有类似的阴冷气息。
他正出神，陆景行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张扬的提议：“阿苑，天色不早了，城门快关了，我送你回住处。别的不敢说，在云溪城，有我护着你，保准没人敢惹你。”
顾晏辞闻言，立刻起身道：“不必麻烦景行，我送阿苑回去便好，他住的院子离我府更近。”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带着明显的较量。陆景行挑眉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轻佻：“晏辞，你这性子也太闷了，阿苑跟你待着多无趣。我送他，路上还能给你讲些城里的趣闻，让阿苑乐呵乐呵。”
“我送更稳妥。”顾晏辞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沈云苑见状，连忙打圆场：“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回去就好，城门还没关，我住的院子就在城西，几步路就到了。”
“那可不行！”陆景行立刻反对，伸手就想去揽他的肩膀，“夜里路黑巷子多，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必须我送！”
顾晏辞不动声色地侧身挡在沈云苑身前，隔开了陆景行的手，语气冷了些：“规矩些。”
“我这是关心阿苑。”陆景行耸耸肩，眼底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阿苑，你说，你想让谁送？”
秦越和林昭对视一眼，笑着起哄：“你们俩别争了，一起送阿苑回去不就得了！”
苏文彦也颔首：“也好，人多更安全。”
陆景行和顾晏辞虽不情愿，却也没再反驳。几人收拾好东西，熄灭炭火，便骑马往城里赶去。
一路上，陆景行始终与沈云苑并肩而行，话语大胆又带着试探：“阿苑，你父亲在这边置的院子大不大？有没有缺什么？缺什么跟我说，我立马让人给你送来。”
沈云苑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只当是朋友间的关心，坦诚道：“院子挺宽敞的，仆从也齐全，什么都不缺，多谢景行兄挂心。”
“哦？”陆景行挑眉，语气带着几分玩味，“那往后我常去你院子里找你玩？正好可以陪你下棋、喝茶，比你一个人待着有意思多了。”
沈云苑依旧没察觉他的试探，笑着点头：“好啊！院子里正好有个小凉亭，下棋喝茶再合适不过了，景行兄想来便来，我随时欢迎。”
陆景行见状，心里暗笑他单纯，试探得更直接了些：“那要是我住到你院子里，跟你做个伴，怎么样？这样就能天天陪着你，你也不用孤单了。”
沈云苑只觉得他热情过头，却没往其他地方想，连忙摇头：“多谢景行兄好意，不必麻烦了。我一个人住挺自在的，而且院子里的房间也都有安排，就不招待你住下了。”
“这样啊。”陆景行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很快恢复如常，语气依旧热络，“行，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但你记住，往后在云溪城，有事第一时间喊我，别客气。”
顾晏辞跟在稍后方，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将陆景行的试探尽收耳底，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时不时递过水壶，低声提醒：“喝点水，别渴着。”
沈云苑接过水壶，道谢后喝了一口，心里只觉得陆景行是个热忱又豪爽的朋友，就是性子太跳脱，想法也多，却完全没琢磨过他话里的深层意思。
快到城西的院子时，陆景行又凑近了些，语气带着几分暧昧：“阿苑，你院子里的仆从靠谱吗？要是有人敢怠慢你，或者你夜里怕黑，都可以跟我说，我来陪着你。”
沈云苑笑着点头应下：“仆从都很靠谱，我也不怕黑，景行兄放心吧。”他只当这是朋友间的贴心关照，没往心里去。
顾晏辞上前一步，语气缓和了些：“阿苑，到院子了，快进去吧，夜里锁好院门。”
“好，多谢你们送我回来。”沈云苑对几人拱手道谢，转身走进了院子。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后，陆景行转头对顾晏辞道：“晏辞，你说这阿苑，是真单纯还是装糊涂？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晏辞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语气平淡：“他心思纯粹，别用你的那些心思算计他。”
说完，他便勒转马头离开。陆景行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坚定，低声道：“越单纯，越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什么时候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沈云苑回到院子里，洗漱过后便躺在了床上。白天的欢闹、陆景行的热忱、顾晏辞的沉稳，还有樵夫口中青雾山的诡气传闻，一一在脑海中闪过。那传闻没让他生出任何探究的念头，只单纯勾起了对那个模糊梦境的联想，梦里那若有似无的阴冷气息，竟与樵夫描述的“诡气”有几分相似。
他翻了个身，没再多想，很快便伴着庭院里的虫鸣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