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白光散去,带来的并非预想中的失重或眩晕,而是一种奇异的“凝滞”感。
苏清月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宽阔却死寂的金属廊道中。头顶是镶嵌着不明材质灯板的穹顶,大部分已经黯淡无光,只有零星几块闪烁着接触不良的惨白光芒,将廊道映照得明灭不定。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冰冷的、带着金属锈蚀和尘埃的气息,与她熟悉的草木清香或废土焦灼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灵气,一丝也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微弱却稳定的能量流动,如同血液在金属建筑的血管中流淌,但其中许多“血管”似乎已经阻塞或断裂。
“阿尔法-7废墟图书馆……”苏清月环顾四周,廊道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泛着金属冷光的门户,上面有着模糊的标识和看不懂的文字。整个空间安静得可怕,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空旷中回响。
任务目标是拓印三部完整的科技侧基础学科文献,并且是在“核心数据库完全损坏前”。这意味着时间紧迫,并且需要找到所谓的“核心数据库”。
她尝试释放出微弱的神识,却发现在这完全由金属和未知材料构成的环境中,神识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只能勉强延伸出周身数米,感知效果也大打折扣。
“不能依赖神识,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了。”苏清月深吸一口气,开始沿着廊道小心前行。她将铁斧握在手中,虽然面对可能存在的科技陷阱,这东西用处不大,但至少能给她一点心理安慰。
廊道四通八达,如同迷宫。许多地方都有战斗过的痕迹——墙壁上焦黑的灼烧印记,地面上散落的金属碎片,甚至有些门户被暴力破开,露出后面一片狼藉、布满线缆的房间。
她路过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里面倾倒着数十排金属架,上面原本应该存放着某种实体资料,如今却空空如也,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一些类似蜘蛛形态的、拳头大小的金属造物残骸散落在地,它们的复眼早已黯淡。
“这里发生过什么?战争?还是系统崩溃?”苏清月心中疑窦丛生,脚步却不敢停歇。
根据系统地图(任务界面附带了一个极其简略的、标注了“核心数据库”大致方向的示意图),她朝着建筑更深层走去。越往里走,环境越发破败,有时需要从坍塌的金属构件缝隙中爬过,有时需要绕开地面上闪烁着危险电火线的区域。
在一个拐角处,她差点与一个移动的物体撞个正着!
那是一个半人高、履带式底盘的金属机器人,通体灰扑扑的,身上有多处破损,一只机械臂不自然地耷拉着。它头部是一个单眼的传感器,正发出微弱的红光,扫描着周围环境。它似乎也发现了苏清月,传感器红光锁定在她身上,发出断续的、含义不明的电子音。
【图书馆维护机器人(损毁状态),威胁等级:极低。功能:基础清洁、巡逻、信息检索(部分失效)。】
看到系统鉴定,苏清月稍微松了口气。她尝试着缓慢移动,不做出任何攻击姿态。
那机器人歪了歪“头”,传感器红光闪烁了几下,似乎无法将苏清月识别为授权访客或内部人员,但基于其极低的威胁等级和核心指令的混乱,它并未发起攻击,只是发出了一声类似困惑的“嘀嗒”声,然后笨拙地转动履带,沿着原来的路线慢吞吞地离开了。
“看来这里的智能系统基本瘫痪了,只剩下一些遵循基础指令的残骸。”苏清月得出了结论,这算是个好消息。
又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穿过数道需要暴力破开(用铁斧撬开卡死的阀门)或者寻找备用通道的障碍后,她终于抵达了地图上标注的核心区域——一扇无比巨大的、泛着暗蓝色金属光泽的圆形大门前。
大门紧闭,旁边有一个操作台,但屏幕漆黑。大门上方,一块巨大的标识牌虽然蒙尘,但还能辨认出复杂的图案和文字。
就在这时,整个廊道的灯光猛地剧烈闪烁了几下,墙壁内部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和能量过载的嗡鸣!一种极其不稳定的、仿佛随时会崩溃的能量波动从大门后方传来!
【警告:核心数据库稳定性正在急速下降!预计完全损坏时间:1标准时(约等于本世界一个时辰)。】
系统提示如同催命符般响起!
“来不及慢慢找入口了!”苏清月冲到大门前,试图寻找缝隙或者开关。大门严丝合缝,显然不是人力能够推开。旁边的操作台毫无反应。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四周。大门旁边的墙壁上,有一些裸露的、颜色各异的线缆管道,其中几条似乎连接着大门驱动系统。其中一个管道接口处,有微弱的电弧闪烁,似乎是因为能量不稳定导致的短路。
“能量……驱动……”苏清月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没有这个世界的“钥匙”或“密码”,但她有灵力!这是一种不同于此界科技能量的、更高层级或者说更本源的力量!
她将手掌按在那闪烁着电弧的管道接口附近,小心翼翼地导出一丝精纯的灵力,尝试着注入其中!
嗡——!
仿佛水滴落入滚烫的油锅,那原本无序闪烁的电弧骤然变得剧烈!整个操作台的屏幕猛地亮起,弹出无数乱码和红色的错误警告!巨大的圆形金属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门缝处亮起一圈红光,随即,在一阵令人提心吊胆的、仿佛随时会卡住的摩擦声中,缓缓地向两侧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成了!
苏清月立刻侧身钻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无比宏伟、也无比残破的球形空间。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个由无数光带和数据流构成的、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立体结构——那应该就是核心数据库!然而,此刻这个结构正剧烈地闪烁着,大片大片的数据流变成乱码然后湮灭,构成结构的光带不断崩断、消散,如同风中残烛。
球形空间的四周墙壁,是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存储单元,许多已经黯淡无光,甚至爆裂开来。
时间不多了!
苏清月冲到距离最近的一个尚且完好的操作终端前。终端屏幕亮着,但同样布满雪花和错误提示。她如法炮制,将灵力灌注到操作终端上。
终端屏幕剧烈闪烁后,短暂地恢复了稳定,弹出了一个极其复杂、布满各种图标和文字(非此界文字,但系统提供了实时翻译界面)的操作界面。
“搜索!基础学科!完整的!”苏清月用意念向系统下达指令,同时双手飞快地在虚拟界面上操作,试图在数据库彻底崩溃前,锁定目标。
界面飞速滚动,无数文献名称一闪而过。不断有文件在检索过程中就变成灰色,显示“已损坏”或“无法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