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轻盈的、如同落叶点地般的声响,终于在篱笆外的林间小径上停住。
苏清月抬眼望去,只见一位少女正静静站立在那里,翠绿的长发,尖尖的耳朵,藤蔓与绿叶织就的衣裙,以及那双纯净如同翡翠、此刻正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叹与好奇打量着院内一切的眸子。
正是那位来自精灵之森的访客。
她的目光首先被那汩汩涌动的灵泉所吸引,泉水散发的纯净水灵之气与勃勃生机,让她感到无比亲切。随后,她的视线又落在那十株银边流转、清辉荡漾的变异月光草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最后,她才将目光投向坐在石凳上,气度沉静、正同样打量着她的苏清月。
四目相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寂静,并非尴尬,而是两种不同文明、不同力量体系初次相遇时的审视与衡量。
精灵少女微微偏头,似乎在感受着什么,随即,她脸上露出一抹纯净而友善的笑容,用空灵悦耳的声音开口,说的并非青岚界的语言,但奇异的意念却直接传递到了苏清月的心底,被她自然而然地理解:
“遵循自然的指引,跨越星界的帷幕,旅人艾莉娅·逐星者,向此间宁静祥和之地的守护者致以问候。您的家园,流淌着如此甘冽的生命之泉,养育着如此可爱的月光伙伴,艾莉娅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喜悦与安宁。”
苏清月心中微动,这精灵少女(艾莉娅)的交流方式直接而纯粹,带着一种天然的善意。她站起身,同样以平和的心念回应,这是炼气期修士勉强能做到的粗浅神识传音:“远道而来的客人,欢迎来到清月居。我是此间主人,苏清月。能得艾莉娅小姐赞誉,是此地的荣幸。”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无形的阵法屏障在艾莉娅面前如同水波般分开一道入口。“若艾莉娅小姐不介意寒舍简陋,不妨入内一叙。”
艾莉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能感觉到这层无形屏障的强大,却对自己如此轻易地被允许进入感到些许意外。她轻盈地迈步而入,脚步落在院中的草地上,仿佛生怕惊扰了此地的宁静。
她先是走到灵泉边,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如此纯净的生命之水,其中蕴含的活力,竟不亚于我们精灵族的月亮井……不,感觉更加活泼,充满了无限的可能。”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泉水,指尖萦绕起淡淡的绿色光点,与泉水中的灵气相互呼应。
接着,她又走到月光草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拂过那银色的叶边,感受着其中精纯的月华之力与草木生机,惊叹道:“它们……它们在歌唱,在呼吸!我从未见过如此充满灵性与喜悦的月光草,它们很喜欢这里,很喜欢您。”
苏清月看着艾莉娅与灵植、灵泉之间那近乎本能的亲近与沟通,心中暗暗称奇。这精灵对自然生命的感知力,远超她所见过的任何修士。
“它们是我重要的伙伴。”苏清月微笑道,取出另一个茶杯,斟了一杯月光草茶,推到石桌对面,“艾莉娅小姐远道而来,想必辛苦了,请用茶。”
艾莉娅好奇地接过茶杯,看着杯中荡漾着微光的浅蓝色茶水,轻轻嗅了嗅,眼中光彩更盛:“月光的气息,还有宁静安神的力量……谢谢您,苏。”她学着苏清月的发音,有些生涩地念出她的名字,然后小口啜饮起来,脸上立刻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很好喝!感觉身心都被洗涤了。”艾莉娅真诚地赞美道。
简单的茶饮,迅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苏清月能感觉到艾莉娅对她,以及对这清月居,只有纯粹的好奇与欣赏,并无丝毫恶意。
“艾莉娅小姐是如何找到这里的?”苏清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艾莉娅放下茶杯,翡翠般的眼眸望向苏清月,带着一丝梦幻般的色彩:“是自然母亲的低语,是星界流转的偶然,也是……您这里散发出的、无比独特的生命韵律指引了我。几天前,我在冥想时,灵魂感知到了一缕来自遥远之地的呼唤,那气息纯净而充满生机,带着月光般的清辉与流水的欢唱,与我守护的生命之泉如此相似,却又更加灵动。我追寻着这缕感应,借助了族中圣物的力量,才得以穿越遥远的距离,来到这里。”
道场投影!果然是因为它!
苏清月心中了然,同时也有些震惊。这投影的效果,竟然能跨越如此遥远的时空,直接引动一位精灵的灵魂感应?这“无限道场系统”的位格,恐怕远超她的想象。
“原来如此。”苏清月点了点头,“看来是缘分使然。”
“是的,是美好的缘分。”艾莉娅用力点头,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苏,我的到来是否打扰了您的清修?我只是……无法抗拒那份呼唤,很想亲眼看看,是怎样一位守护者,能培育出如此动人的自然瑰宝。”
“无妨。”苏清月笑了笑,“清月居少有客人,艾莉娅小姐的到来,也为此地增添了几分生气。”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主要是艾莉娅好奇地询问一些关于清月居、关于灵植培育的事情,苏清月则避重就轻,只说是偶得前辈遗泽,自己慢慢摸索。她也从艾莉娅口中得知,精灵之森是一个崇尚自然与平衡的位面,精灵们与森林万物共生,擅长自然魔法与生命仪式。
就在这时,艾莉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的目光投向了苏清月刚刚施过灵雨的药圃,尤其是那几株种下去的【坚韧的辐射薯】。她微微蹙起了秀气的眉毛。
“苏,那几株植物……它们似乎有些‘痛苦’。”艾莉娅指着辐射薯的块茎,“它们的生命本源中,缠绕着一种……灼热而混乱的能量,虽然很微弱,并被这里的生机压制着,但依旧让它们感到不适。”
苏清月心中一惊。这精灵的感知力也太敏锐了!连辐射薯块茎内部残留的微量辐射能量都能感知到?这在她看来,几乎是仪器级别的检测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