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凌清寒对他的态度似乎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厌弃与鄙夷,多了几分探究与说不清道不明的在意。可这变化背后的原因,他却猜不透。是因为自己体内的神秘力量?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凌清寒走在前面,表面上看似平静,内心却早已波澜四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道微弱却坚定的目光,以及谢泽渊身上残留的血腥味与清灵丹的香气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息。
刚才触碰谢泽渊伤口时,指尖感受到的温热皮肤与细腻肌理,以及对方身体瞬间的僵硬与微微的颤抖,都像是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在了他的心尖上。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一个人,更别说一个他一直鄙夷的“废灵根”。
可不知为何,当看到谢泽渊满身伤痕却依旧紧紧护着灵狐的模样,当感受到他体内那股若有似无的、带着威严的金色灵力,凌清寒的心湖便再也无法平静。这个赘婿,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吸引着他不断去探究。
他想起谢泽渊在凌霄殿上的隐忍,想起他在试炼中斩杀妖兽的决绝,想起他面对墨尘挑拨时的坚定,再想起他此刻虚弱却依旧挺直的脊背,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越来越强烈,甚至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在意。
“你与苏轻瑶,究竟发生了什么?”凌清寒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谢泽渊脚步一顿,没想到凌清寒会突然问起这个。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苏轻瑶设下陷阱的真相。苏轻瑶是仙门圣女,深受宗主器重,而自己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赘婿,即便说了,恐怕也没人会相信,反而会惹来更多麻烦。
“没什么,”谢泽渊淡淡开口,语气平静无波,“只是偶遇,发生了一点小误会。”
凌清寒回头看了他一眼,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自然知道谢泽渊在隐瞒,水镜中苏轻瑶的所作所为,他早已看得一清二楚。可谢泽渊不愿说,他也没有追问。这个看似懦弱的赘婿,骨子里却有着极强的自尊心,不愿轻易示弱,更不愿依附他人。
这样的认知,让凌清寒心中的波澜又添了几分。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声音低沉了些:“苏轻瑶的事,本尊会处理。”
谢泽渊心中一震,抬头看向凌清寒的背影,眼中满是错愕。他没想到凌清寒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两人不再说话,一路沉默地走出了秘境。秘境出口处,执法长老玄阳子和一众弟子早已等候在那里。看到凌清寒带着满身伤痕的谢泽渊出来,众人皆是一惊。
“尊主!”玄阳子连忙上前躬身行礼,目光落在谢泽渊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您怎么亲自进入秘境了?这位谢弟子……”
“他受伤了,带他去疗伤。”凌清寒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容置疑,“另外,将苏轻瑶带过来,本尊有话要问。”
玄阳子心中一惊,没想到凌清寒会如此重视谢泽渊,甚至要亲自处置苏轻瑶。他不敢多问,连忙应声:“是,尊主。”
两名弟子上前,想要扶谢泽渊,却被他轻轻避开。“不必,我自己能走。”他抱着小白,挺直脊背,一步步朝着疗伤室的方向走去。即便满身伤痕,他也不愿在众人面前示弱。
凌清寒看着他倔强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玄阳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凌清寒的神色,心中暗忖:看来这个谢泽渊,果然不简单,竟能让尊主动心至此。看来,夺取龙神残魂的计划,必须加快了。
谢泽渊跟着弟子来到疗伤室,室内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布置得简洁而雅致。弟子为他留下疗伤丹药和热水后便退了出去,只留下他和小白两人。
谢泽渊将小白轻轻放在床上,仔细检查了一下它的伤势,确认毒素已经完全清除,只是需要静养,才松了口气。他自己则盘膝坐在蒲团上,取出凌清寒留下的疗伤丹药服下,开始运转灵力疗伤。
丹田内的金色光点缓缓转动,吸收着丹药的灵气,滋养着受损的经脉。谢泽渊闭着眼睛,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凌清寒救他时的模样。清冷的侧脸,专注的眼神,轻柔的指尖,以及那句“苏轻瑶的事,本尊会处理”,都在他心中反复回荡。
他不明白凌清寒为何会突然转变态度,可心中却莫名地升起一丝异样的情绪。或许,这个清冷的尊主,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冷漠无情。
而此刻,凌霄殿内,苏轻瑶正被两名弟子押着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凌清寒坐在高位上,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威压,眼神冰冷地看着她,让她浑身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苏轻瑶,你可知罪?”凌清寒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浓浓的怒意。
苏轻瑶身体一颤,知道自己的事情定然被凌清寒知道了,连忙哭着辩解:“尊主,我……我没有,是谢泽渊他污蔑我,是他自己闯入秘境深处遭遇危险,与我无关啊!”
“无关?”凌清寒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本尊亲眼所见,你设下缚灵阵,用蚀骨毒算计他,还纵容弟子对他痛下杀手,你竟敢说无关?”
苏轻瑶瞳孔骤缩,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她没想到凌清寒竟然亲眼看到了这一切,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辩解,只能连连磕头:“尊主饶命!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糊涂,嫉妒谢泽渊能留在您身边,求您饶我这一次!”
凌清寒眼神冰冷,没有丝毫动容:“凌霄仙宗容不得你这般心术不正、背后算计同门之人。即日起,废除你的圣女身份,打入思过崖面壁五十年,没有本尊的命令,不得踏出思过崖半步!”
“尊主!不要啊!”苏轻瑶凄厉地哭喊起来,“我不想去思过崖,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可凌清寒早已转身离去,根本不再理会她的哭喊。他走出凌霄殿,望着疗伤室的方向,狭长的凤眸中情绪复杂。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在意谢泽渊的安危,为何会为了他严惩苏轻瑶。或许是因为谢泽渊是他名义上的道侣,羞辱谢泽渊便是羞辱他;或许是因为谢泽渊身上的秘密太过诱人;又或许,是因为那个在秘境中,紧紧护着灵狐、即便身处绝境也不肯低头的身影,真的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迹。
凌清寒抬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处理伤口时的温热触感。他轻轻握紧拳头,心中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探究欲与在意。
他知道,从救下谢泽渊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他与谢泽渊之间,不再仅仅是那桩屈辱的婚约,更牵扯出了太多的秘密与羁绊。而这份突如其来的在意,究竟会将他们引向何方,连凌清寒自己也说不清。
疗伤室内,谢泽渊缓缓睁开眼睛,丹田内的灵力已经恢复了大半,经脉的损伤也愈合了不少。他低头看向床上熟睡的小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管凌清寒的态度为何转变,他都欠了对方一个人情。但他不会因此就依附于凌清寒,他的路,终究要自己走。
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兑换聚灵草,送回天衍宗,然后潜心修炼,尽快筑基,揭开体内龙神残魂的秘密,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足以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而他与凌清寒之间那微妙的变化,以及即将到来的更多挑战与算计,都在悄然酝酿着。这场始于婚约的狗血纠葛,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最初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