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仙宗的夜，静谧得能听见风穿竹林的轻响。主峰偏殿的庭院中，谢泽渊独自坐在石凳上，指尖摩挲着一枚冰凉的龙形玉佩——这是凌清寒之前赠予他的护魂玉，此刻却硌得他掌心发疼。仙门大会上的告白如同烙印，刻在他心头，凌清寒眼中的失落与坚定，长老们的反对，台下的非议，还有自己那句“不能立刻答应”，反复在脑海中回放，让他辗转难眠。
小白蹲在他脚边，红宝石般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小脑袋时不时蹭蹭他的裤腿，发出细微的呜咽声。自仙门大会结束后，谢泽渊便一直这般沉默寡言，眉宇间萦绕着化不开的郁结，连修炼都变得心不在焉。作为与他心意相通的上古灵狐，小白能清晰感受到他心中的挣扎——对凌清寒的心动与眷恋，对过往背叛的恐惧，还有对“被利用”的深深顾虑。
它知道，谢泽渊与凌清寒之间，横亘的不仅是过往的伤痛，还有一场未曾说透的误会。谢泽渊怕凌清寒的喜欢源于龙神身份，却不知凌清寒为他付出了多少；凌清寒懂谢泽渊的胆怯，却不知如何彻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再这样拖下去，只会让两人都备受煎熬。
小白轻轻一跃，跳上石桌，周身突然泛起耀眼的白光。光芒越来越盛，将整个庭院都笼罩其中，谢泽渊下意识地闭上眼，待光芒散去，他惊讶地发现，石桌上哪里还有灵狐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
少女身着一袭雪白的狐裘短裙，裙摆绣着精致的银线狐纹，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发间竖着两只毛茸茸的白色狐耳，身后还翘着一条蓬松的狐尾，正轻轻摇摆。她的眉眼精致如画，尤其是那双眼睛，依旧是熟悉的红宝石色，灵动又剔透，此刻正带着一丝狡黠与认真，望着震惊不已的谢泽渊。
“小……小白？”谢泽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你……你能化形？”
小白（现在该叫她白灵瑶了）嘻嘻一笑，声音清脆如银铃，还带着一丝软糯的奶气：“是啊，泽渊哥哥！我本是上古灵狐，早就到了化形的年纪，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也想一直以灵狐形态陪着你呀！”
她跳下石桌，走到谢泽渊身边，伸出柔软的小手拉住他的衣袖，晃了晃：“泽渊哥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尊主哥哥是因为你龙神的身份才喜欢你，怕他会像玄烨那样背叛你，对不对？”
谢泽渊浑身一僵，没想到小白竟然看穿了他最深的顾虑。他低下头，声音低沉而苦涩：“我……我只是不敢再轻易相信了。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太痛了。”
“可尊主哥哥不是玄烨呀！”白灵瑶皱起小眉头，语气急切地说道，“泽渊哥哥，你只看到了他在仙门大会上的告白，却不知道他为你做了多少事，藏了多少心意。这些年，他对你的好，从来都与你的龙神身份无关！”
谢泽渊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灵瑶拉着他坐下，开始细细诉说那些被谢泽渊忽略的细节，声音温柔却坚定：“泽渊哥哥，你还记得你刚入赘凌霄仙宗，被尊主哥哥当众厌弃，遣入柴房吗？你以为他是真心讨厌你，可你不知道，他回去后就和大长老大吵了一架，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才不得不做出那副样子。”
“那时候你是废灵根，凌霄仙宗上下都反对这门婚约，连魔界都想趁机除掉你这个‘赘婿’。尊主哥哥表面上厌弃你，实则是在保护你，让你远离宗门纷争和魔界的眼线。他还偷偷让人给你送疗伤丹药和灵米，怕你在柴房受委屈。”
谢泽渊浑身一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这是真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他怎么敢让你知道呀！”白灵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时候你对他满是敌意，他怕你知道了会更加反感，也怕被长老们察觉，反而给你带来麻烦。还有你在仙门试炼中被苏轻瑶设计，陷入险境，尊主哥哥看似是意外相救，其实他一直悄悄跟着你，怕你出事。”
“秘境中，你们被迫同眠，他一夜未眠，一直在为你抵挡秘境中的阴寒之气；玄阳长老暗算你，你舍身护他，他表面上冷静，实则心都快碎了，回去后就动用了凌霄仙宗的秘宝，为你疗伤，甚至耗损了自己的修为；你龙神之力失控那次，他为了安抚你，差点被你的力量反噬，却从来没对你提过一句……”
白灵瑶的话语如同春雨，一点点滋润着谢泽渊干涸的心田，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那些看似冷漠下的温柔，此刻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想起柴房里偶尔出现的、不知来源的疗伤丹药，想起秘境中醒来时身上盖着的、带着凌清寒冷香的外衣，想起力量失控后凌清寒苍白的脸色和温柔的安抚，心中的坚冰渐渐开始融化。
“还有呀，”白灵瑶继续说道，“尊主哥哥为了能光明正大地把你留在身边，不惜用师徒名分做掩饰，顶着所有长老的压力，亲自教导你修炼。他怕你想去昆仑探寻身世，又担心你遇到危险，便偷偷查阅了所有关于昆仑瑶池的古籍，整理了无数应对上古禁制的方法，就等着什么时候能陪你一起去。”
“仙门大会前，魔界的人暗中威胁他，说只要他放弃你，魔界就愿意与凌霄仙宗休战。可尊主哥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还亲自出手，斩杀了那几个魔界使者，为你扫清了障碍。他做了这么多，从来都不是因为你是龙神，只是因为你是谢泽渊，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谢泽渊的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原来，凌清寒对他的心意，早已如此深沉，如此纯粹，只是他被过往的伤痛蒙蔽了双眼，一直不敢相信，甚至误解了他的良苦用心。
“泽渊哥哥，”白灵瑶轻轻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认真，“玄烨的背叛确实很可怕，可尊主哥哥不是他。真正的喜欢，不是利用，不是算计，而是像尊主哥哥这样，默默为你付出，为你遮风挡雨，无论你是废灵根还是龙神，无论你贫穷还是富贵，都愿意陪在你身边，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