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说这个话题,很轻松地翻过了那米仓外高耸的围墙,黎璃则一个旋身穿墙而过,直接站在墙内。小孩从墙头跳下,却没有什么声响。
青年保持安静,让小友去听她要抓的东西在哪里。
她耳朵贴着柱子,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了然,直接拿起一块石头,一踏步爬上柱子,像猴子般敏捷地攀上了房梁。
仓库的门锁着,但房梁是能上的,米店一般仓库内都会养猫,耗子没胆子住在粮仓内,在外边做窝的代价就是得打洞进出。
小孩看清楚了一个洞,竟翻身去了房顶,黎璃好玩地观摩着她的操作,看她掀开房顶的瓦往下丢了个什么东西,叮咚响,不出意外地听见了声尖锐的猫叫。
屋内的猫被惊醒了。
就在一只惊慌失措的小老鼠真的往房梁那个洞窜出来的时候,被女孩拿着石头一板敲了。
祁阳用她出门早就准备好的瓦罐将耗子放进去,盖好盖子,火速去井边打水洗手,笑说:“赶时间,以前我抓它们都做个陷阱的。”
“你以前抓过多少?”黎璃抱手,十分好奇。
“第一次抓是图好玩,后面是为僧除害。法华寺听过吧,他们那的和尚不养猫,说是造孽,那里的米仓就靠我来维护了。”
“你现在不用继续维护了?”小友似乎离开寺庙了,这半年多她一直和他在朔望城。
祁阳得意地说:“我找遍了法华寺所有的耗子洞用,厚泥巴堵上,让它们饿了好几天,最后做了个大陷阱把寺庙附近的饿耗子一网打尽,全抓了串成一大串去喂野猫了。”
黎璃想象不出来当时会是什么有趣的画面,没笑几声就想到了什么,问:“你该不会因为这事被逐出寺院的吧?”
江州一霸猛地被揭穿了,变脸变得很快,忿忿不平道:“和尚们和我说什么众生平等,我造了太多杀孽。可我又不是出家人,佛祖没规定俗家也要放生啊。嘁,我怎么就造孽了,我一怒之下就跑啦,不受这个气!”
男子微笑,开解道:“你本来是人,偏袒一点人,而非众生,倒也无妨。”
“是吧,走山路都可能踩死很多小虫子。”女孩侃侃而谈她的歪理,“倘若真不杀生的话,干脆不吃不喝光喝水了,我看田里的大白菜不也是种了会长嘛,人家指不定只是天生瘫痪。”
青年总是能被她逗笑,可这笑又没什么嘲讽或者轻视的意思,那种欣慰和欢喜在他脸上洋溢开来,嘴上的话却自有他的用意,“也许你可以换个角度理解他们的意思。倘若让我来看,你这么做打破了因果。一只猫不可能把寺院的鼠捕捉干净,但你把全寺庙的老鼠打干净了,这样的人为是有悖因果的。野猫吃饱了一顿,短期却很难溜进寺庙吃第二顿了,不得不换个住处。”
祁阳听得懂对方的意思,愣了很久,勉勉强强憋出来一句怏怏的“哦。”,不过她很快就释然地说起别的事来。
两人出了米店后院,一路走去江边,准备做个鱼竿拿耗子钓鱼。
二人走在街上,正路过燕春楼,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大叫。这声音不算震耳欲聋,可是夜深人静,就连青楼楚馆都不热闹了,自然是能被听见的。
小孩瞬间将罐子里的战利品藏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拉住黎璃就要跑:“走,我们去看看。”
黎璃一般在凡间行走都不太用感知,但他感觉到了魔气,自然得开启神魂,发现这方圆十里根本没有魔修,并不意外,面色平静得无聊。
女孩发觉自己拉着的人纹丝不动,望他一眼,却听他轻声道:“不慌。”
男子牵着女孩,眨眼间就到了燕春楼的一间厢房。大叫声就是从这里传出的,咚咚的声音在外边的走廊响着,听得出来是在找人。
祁阳第一次享受了这跨越空间的能力,惊讶羡艳,可惜她这心情都没持续半个呼吸,因氛围糟糕,脸又冷下来许多。
屋子里香味很重,除了熏香还有浓烈的脂粉味,芙蓉帐,红丝幔,白纱窗,处处旖旎、片片风流,红烛垂泪,香薰未熄。
而就是这样一青楼楚馆中再寻常不过的屋子里,隔着一帘轻纱,地上躺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