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喝了满大杯子水,终于缓过气来,“呼——但我想到了办法!用土去给那些盘子裹一层,瓷器之间泥巴糊起来,这泥巴里又加许多粘连的草根盘着,最后运过去就像是铁板一块,颠不碎,洗干净就好,最后找当地人加点花样,根本不费成本。我卖的瓷器比定州当地便宜,很快就卖完了。”
“正好顺风,我走水路快船运到后又换驴车,一堆瓷碗瓷杯前日就卖完了,我一路快马赶回来。”
“这草根我寻思着还是断的多,土不够粘,不如试试撒草籽发芽,只是慢些。我一个人干不完这活,必须找人,就在江边喊不农忙的人来做工,有人心里想欺负我一个小孩,幸好我会用灵力,一点事没有。”她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讲,临了不忘补充一句:“真是蠢大人。”
黎璃勾起唇角,静静听她继续,“你都不知道我买了多少碗盏,本来想着可能有些卖不完的,准备带回来给老王家用,他家里人多。”
“你还要干几趟?不会马不停蹄报平安报完就走吧。”
祁阳解释道:“我回来的路上找了人,他们领了工钱帮我干,我现在可以休息一下,不过少挣几文钱。”
青年不知如何评价,真是一时不看着就玩出花来。还挺好玩的?
毕竟定弦江朝发暮至,眼下正是夏天,货船少有翻了的,不过五日就能来回一趟,算算日子,她恐怕来回三趟了。
祁阳说到此处,笑盈盈地说:“我去把老王借我的银子还他,然后咱们去吃香的喝辣的,我请客。”
青年莞尔,起身准备去厨房,“眼下夜深,饿的话,我给你做吃的便好,馆子恐怕不开,明日再去。”
祁阳赞同道:“好极了!我先去还钱好啦,他们家守门的肯定还在,等我回来正好吃上饭。”
黎璃点头,其实他早就去钓鱼挖野菜,烧了鱼汤,做了桌菜,一直用灵力温着,但小友恐怕这几天忙里忙外都没怎么吃东西,肉体凡胎,眼下还是不能冒然吃这么腥的东西,便又准备炖粥。
钱财对于仙人毫无用处,他随便拿个什么他以前用的灵器都价值万金,只是他不干这种事。但很显然,有钱财的话炖粥就不需要考虑米放多少了。
也许下一次出行的计划可以提前。
祁阳拿着银子开开心心地跑去王家的府邸时,守门人倒是没有被惊动——她刚好见到了王好贤。
少年挑灯夜读,正好读书读倦乏了,出来走走,遇见了她。
“小王,好久不见。”祁阳和他挥手。
“阿阳!”王好贤惊喜道。
两个孩子互相抓住对方的胳膊,十分兴奋。
女孩问少年:“过三个月就考试了,你学得如何?”
“我也不知,好像我都会,可是还是害怕。”少年呆呆愣愣地解释。
“别谦虚嘛,你都学了两年多了,这么辛苦,肯定是可以的。”
“啊,嗯……”
祁阳就知道他这人十拿十稳也会忐忑,笑嘻嘻地玩笑道:“就是记得别半路掉了浮票,乡试的考场我可找不到。”
王好贤笑了。他爹以为是他好心请人吃东西才认识上的,其实是他十二岁时紧张得把证明身份的浮票给掉路上了,七岁女孩来一趟江州,巧合地捡到了,竟打听着过来找到了他。
他在进考场前手忙脚乱地找不到证明,甚至被考官怀疑是顶替,而黑衣小女孩却似从天而降那般,突然从人群里涌出来,问:“你是不是王好贤!你掉了东西!”
少年连忙答应,惊愕地接过证明身份的浮票,这才考过的童子试。
他不好意思告诉他爹当年发生了什么,女孩也只说这事是两人的秘密。他一直很愧疚,私下里教祁阳读四书五经也是一种补偿,直到女孩有了个师父,也可以教她,二人这才真的少有来往了。
年少的情谊最是真切,王好贤微笑,问:“阿阳你来我家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问你爹借钱了去玩了,我现在有钱啦,你帮我还给他。”
王好贤一直无法理解祁阳是怎么在外面过活的。他只读过书,除了知道当官以后有俸禄以外别的不知多少,从来不清楚她的钱怎么来,只答应着,“我会的。你要来我家坐坐吗?”
得了对方的承诺,祁阳放心,却道:“不啦,我还要回家呢,今晚多晚。”
她准备离开,却听见小王问:“阿阳,你师父人好吗?私塾里的老师不听话就会打手板……”
他自己没被打过,但女孩这么顽皮,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顽皮……他有些担心。
祁阳觉得很难解释她自己和大黎是朋友,这样显得大黎心怀不轨,只说:“他不会打手板,你放心好啦。”
王好贤放下心来,又犹豫着说:“我听家里的下人说你们住在郊外的草房子,那个……你等我以后有了功名,你来我做官的地方去住大房子,冬天就不冷了,夏天也不漏雨。”
女孩哈哈笑,道:“万一我以后有了大房子,你没地方住,我也请你住!”
“嗯。”
祁阳开开心心地和少年挥手作别,便回去了。王好贤目送女孩离开,也回屋去继续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