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维新
维新变法的纲领——《应诏统筹全局折》
1897年11月,德国强占胶州湾,引起全国人民的极大震动和愤慨。康有为鉴于情势危急,心怀“胶东之耻”写了《上清帝第五书》。他说:“割台之后……事变之来,日迫一日!”“恐自尔之后,皇上与诸臣虽欲苟安旦夕,歌舞湖山而不可得矣,且恐皇上与诸臣求为长安布衣而不可得矣。”他提出即应采择的三策:“第一策曰采法俄日以定国是,愿皇上以俄国大彼得之心为心法,以日本明治之政为政法而已……其第二策曰大集群才而谋变政……其第三策曰听任疆臣各自变法。凡此三策,能行其上,则可以强;能行其中,则犹可以弱;仅行其下,则不至于尽亡。”表示“不能为亡国之君”的光绪帝,看到这个奏折,很受触动,赞赏康有为的胆识,准备召见,询谋变法。
稍后,康有为在2月又呈递《日本明治变政考》《俄罗斯彼得变政记》,并附上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所著《泰西新史揽要》等书,同时写了《上清帝第七书》。这次上书主要内容建议皇帝以彼得大帝为楷模,出国考察,借鉴外国,以君权变法,接近人民。他说:隋炀帝“畏闻盗贼”,明万历帝“久不视朝”,提供着反面的“倾国”教训。当然,康有为是依据需要而美化彼得大帝,把历史看成帝王将相创造的,这也恰恰暴露了他的唯心主义历史观。
戊戌保国会
在反对德国强占胶州湾的抗议声中,1898年1月,康有为联络广东旅京人士组成粤学会。接着,自称“南海先生弟子”的内阁中书林旭主持成立闽学会,御史杨深秀、御史宋伯鲁、总署章京李岳瑞等主持成立陕西、山西联合的关学会,久居京师、熟悉朝局的内阁侍读学士杨锐在旅京四川会馆成立蜀学会,这些分散的地域性的爱国救亡组织的出现,表明维新运动的高涨。这时,在上海就医的梁启超和康有为的弟弟康有溥也赶到北京,协助做联络宣传工作。
1898年春,时局动**,各省参加会试的举人来到北京。康有为、梁启超受爱国知识分子的推动,四月发起成立“保国会”。参加这个组织的有维新人士和爱国官僚200多人,从公布的《保国会章程》来看,它的活动宗旨是“保国”“保种”“保教”。“保国、保种”是指保卫国家和民族生存,“保教”是指保卫托古改制的孔教不失,这个爱国政团的改良性质是异常鲜明的。4月12日保国会正式成立,并在广东会馆召开第一次大会。康有为声气激昂的救亡演讲轰动京城内外:“吾中国四万万人,无贵无贱,当今日在覆屋之下,漏舟之中,薪火之上,如笼中之鸟,釜底之鱼,牢中之囚!”天津《国闻报》、澳门《知新报》转载康有为的演讲稿,迅速扩大了保国会的社会影响。保国会倡议各省、各府、各县设立分会,响应这个号召,北京出现了保滇会、保浙会、保川会等改良救亡小团体。假如说过去强学会成立,促使报刊宣传有很大发展的话,那么保国会出现,则给后来的百日维新作了直接准备。
4月21日,保国会第二次集会于崧云草堂,梁启超发表演说,呼吁“合群策”“合群智”“合群力”,以推动变法救亡。接着,又在贵州会馆集会。每次到会者常在二百人以上,康有为住所宾客盈门,“应接不暇”。
戊戌保国会的活动,引起守旧势力的仇恨。京城谣言四起,荣禄对别人说:“康有为立保国会……僭越妄为,非杀不可。你们如有相识入会者,令其小心首领可也。”他们鼓动守旧派御史黄桂钧写了《禁止莠言折》诋毁保国会纠合力量,使“民主民权之说日益猖獗”,将造成“会匪闻风而起”的形势。军机大臣刚毅准备查究入会的人,光绪帝阻止说:“会能保国,岂不大善,何可查究耶?”
这是百日维新前新旧势力另一次激烈冲突,它比起强学会成立后的斗争,更具有复杂和公开化的特点。
百日维新
6月11日,光绪帝颁布新的变法方针,是通过“明定国是”上谕表现出来的。诏书里指责了顽固派,并着重说明举办京师大学堂是改革的第一项步骤,它明显地透露出这场改革的温和性质。从这天起,到9月21日止,历时103天,光绪帝公布了几十道新政诏书,历史上称为“百日维新”。
这个暂短时期的改革主要有:
(一)废除八股文作为国家考试的科举改试策论;取消各地旧式书院,改设中、小学堂;7月3日正式创京师大学堂(北京大学前身);设立译书局,翻译外国新书;允许建立报馆、学会;奖励新发明和科学发现。
(二)裁撤闲散的詹事府、通政司、光禄寺、鸿胪寺、太仆寺、大理寺等衙门,裁撤“督抚同城”的湖北、广东、云南三省巡抚;裁减毫无战斗力的绿营兵,精练陆军;各省军队包括八旗兵一律改习洋枪,用新法练军;广开言路,允许各级官吏士绅上书皇帝。
(三)北京设立农工商总局、铁路矿务总局,各省设立商务局,推动工商、路矿事业的发展;提倡民办新式企业,允许组织商会;改革财政、整顿厘金,编制国家预算、决算,等等。
这些改革措施,虽然具有很大局限性,但是对先进的资本主义经济发展和文化传播,起了积极的促进作用。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改革虽然没有改变封建土地所有制,但是伴随改革的深入,8月后,准备开设制度局,审官定职,部分改革上层建筑机构。
部院大臣和地方督抚,对新政诏旨多是推诿敷衍。刚毅一向反对新政,常对光绪帝说:“此事重大,愿皇上请懿旨。”康有为感到:“上扼于西后,下扼于顽臣,变法之难如此!”被梁启超称为“身兼将相,权倾举朝”的荣禄,竟专折上奏慈禧,目无皇上,光绪帝束手无策。两江总督刘坤一、两广总督谭锺麟对“谕令筹办之事,并无一字覆奏。迨经电旨催问,刘坤一则借口部文未到,一电塞责;谭锺麟且并电旨未覆,置若罔闻”。由于守旧势力的顽固阻挠,变法诏书大多成了空文。
6月16日光绪帝赐见康有为,任命他在总理衙门章京上行走,特许“专折奏事”,从此得到参赞新政机会。在颐和园仁寿殿召对时,康有为针对守旧势力“掣肘”皇帝,推行变法难度很大的局面,建议“皇上勿去旧衙门,而惟增置新衙门,勿黜革旧大臣,而惟渐擢小臣………彼守旧大臣既无办事之劳,复无失位之惧,则怨谤自息矣”。这就是百日维新温和夺权的策略手段。
召见后,围绕着废除八股取士问题,新旧两种势力展开了激烈斗争。前一天,光绪帝亲到颐和园请示慈禧,次日——端午节那天,才公布《停止八股改试策论》上谕,这是维新变法的一个重大成果。梁启超说:“科举一变,则守旧之命脉已断。”7月初,一股恢复八股风从京城刮起,刚毅和礼部尚书、总理各国事务大臣许应骙乘这股妖风,唆使后党御史文悌上了《严参康有为折》,诋毁康有为“欲保中国四万万人,而置我大清国于度外”,“使四民解体,大盗生心”。自称“粗通二十六字母拼字之法”的文悌在同一奏折里,同样点名恶毒攻击了积极反对八股取士的帝党御史宋伯鲁、杨深秀二人,说他们“遍结言官,把持国事”。光绪帝看出了文悌“受人唆使”的背景,7月8日将他革去御史职务,支持了维新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