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只有她一人。
不过商隽廷没和她计较。
车厢里再度安静下来,只有徐徐送出的暖风无声流淌。
南枝整个人放松下来,慵懒地陷进柔软的真皮座椅里。
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飞速向后掠去,但她却觉得,远没有旁边这个无趣的男人有意思。
她惬意地抱起双臂,叠起腿,歪头看,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右手边正襟危坐的男人。
虽然商隽廷并未回头,但明镜的车窗玻璃却清晰倒映出她那张带着几分狡黠、几分探究,却足以蛊惑人心的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他不动声色地坐着,透过那层冰冷的玻璃,与倒影中那双不驯的眼,对视着。
不过这场无声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
随着轿车平稳减速,在一道闸门前停下,商隽廷看向窗外那栋在夜色中巍峨矗立的建筑。
巨大的拱形门气势恢宏,两侧是精心修剪过的园林式花园,即使是在夜间,也能看出层次分明。
随着道闸杆缓缓升起,轿车驶过一处喷泉水池。
水柱随隐匿的灯光变换色彩,在水面上洒下粼粼如碎金的光影。
视线掠过那鲜艳的酒店标志,商隽廷这才扭头看向身旁的人。
“你住在这?”
“不然呢?”视线从挡风玻璃前收回,南枝没有扭头,只微微一挑眼尾,斜睨向他:“商总经常全球飞,想必世界各地的超星级酒店也住了不少,这次正好,给您个机会品鉴一下,”她语气轻悠悠的:“顺便再给点专业意见。”
不记得从谁嘴里听过,女人总爱揪住一件事反复地说。
商隽廷以前对此并无感触,今天,在他这位领证半年,仅第二次见面的妻子身上,他算是真切地领教了一回。
怎么说呢?
倒不觉得烦,反而……有点意思。
他甚至有些好奇,她还会把他这个“忙”字,翻来覆去地说上多久。
轿车在酒店廊厅前平稳停下。
仁叔率下下车,恭敬地为商隽廷打开了后座车门,倒不是他有意怠慢那位少奶奶,恰恰相反,他是想想将这个弥合的机会留给少爷。
毕竟今晚少奶奶的每句话都像带着软刺,总得让少爷做点什么,好让她消消气。
商隽廷自然深谙绅士礼节。
他抬脚迈出车厢,略微整理了下西装前襟,而后绕过车尾,来到另一侧车门旁。
车门打开,夜间微凉的空气涌入车厢,随之而来的是他递过来的手掌,指节修长,脉络分明,安静地悬停在光影交界处。
南枝瞥过去一眼。
占了一路的口舌上风,此刻若再拂他面子,似乎显得过于刻薄。
她伸出手,带着几分刻意维持的疏淡,只将微凉的指尖轻轻搭在他温热的指腹上。
原以为,被他连续两次攥住手腕、甚至揽过腰肢后,自己会对这根本谈不上肢体碰触的碰触产生免疫。
可当他滚烫的指腹真实地贴上来时,南枝还是在接触的刹那,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向后缩回的冲动。
然而,还未等她将这细微的迟疑付诸行动,商隽廷的拇指已经压在了她的指背上。
那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瞬间锁住了她所有的退意。
南枝刚要迈出车门的脚步陡然一停。
她下意识地抬头,撞进那双正居高临下俯视她的眼底。
深邃,沉静,像不见底的寒潭,却又在酒店廊灯映照下折射出难以捉摸的微光。
一片空白里,一个毫无征兆的念头突然闪过她脑海——
今晚,他们是不是……要睡在同一张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