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尚水咬牙，起身就要朝幻神殿消失的方向追去，却被沈月一把抓住后襟，将他即将冲出去的身形硬生生拽了回来。
沈月低喝一声，“胡闹！莫追了！”
萧尚水眉间紧锁，焦急看向天边那处愈发渺小的影子，“姑姑！她还在里面！”
沈月摇摇头，“莫担心，她有神殿护持，岂会轻易有恙？”
萧尚水一怔，这才明白，石离九方才的异状，似乎是与幻神殿产生了联系或是缔结了契约，成了幻神殿“新主人”。
沈月拽着他的衣袖朝万法仙境的方向疾驰，口中碎碎念道：“快走吧，神殿此次毫无预兆地飞走，某人定然是心急如焚，说不定此刻正当场大发雷霆、滥杀无辜，我们得赶紧回去收拾烂摊子，不然……哼。”
萧尚水默然跟在她身后，却仍频频回首看向幻神殿消失的方向，满心都是放不下的牵挂。
沈月见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忽而来了脾气，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嚷道：“你分明早就认出她来了，为何不与她相认？如今人家走了，你反倒在这念念不舍起来，还嫌不够让人心烦？”
萧尚水被她训了半天，忍不住小声反驳：“这万法仙境鱼龙混杂，我们又被赵丹波追杀，若是将她也牵扯进来，万一……万一她有个闪失……”
他嗫嚅片刻，终究还是未说完。
如今幻神殿被石离九得到，即便她未存有与赵丹波敌对的心思，但按照赵丹波的性子，一旦查出了夺了幻神殿之人是她，必定会追杀到天涯海角，决不罢休。
他苦笑一声，如今只能祈求天佑，赵丹波还暂未察觉夺殿之人的身份。
沈月拧着他的耳朵又转了一圈，愤愤道：“老娘还未跟你算账呢，《凤舞九天步》是我不传秘法，你竟敢未经我同意，便私自传授给他人？嗯？”
萧尚水“哎哟”一声，龇牙咧嘴抓住沈月的手，求饶道：“姑姑，不敢了，我不敢了……再说了，她也并非外人啊。”
沈月手一顿，斜睨他，“不是外人那是什么？你的红颜知己？还是爱人？”
萧尚水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回道：“不是……什么爱人……她、她只是我的侍女。”
“哦？”沈月故意拖长了尾音，勾起唇角，侧首望向他，“只是侍女？”
萧尚水偏过头不再言语，只是耳尖那一抹绯红愈发显眼，泄露了他内心还未平歇的悸动。
沈月余光扫过他头顶新长出的白发，眼底掠过一丝心疼，轻叹一声，指尖轻轻拂过那缕白发。
阳翊寻到她时，那半头白发便让她心头一颤，交谈中才知晓他为了尽快提升修为，竟不惜以寿元作为代价。
如今，为了保住幻神殿，他再次动用了逆天秘法，寿元和精元皆已损耗了大半。
这傻孩子……
果然不出沈月出料，待他们赶回万法仙境时，广场之上已是人间炼狱。
刘管事以及候在广场台阶之外的年轻女修们皆被屠戮殆尽，血流成河，尸骸交叠，刺鼻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惨不忍睹。
最可怖的莫过于跪服在广场中央的俞汨，他头颅低垂，腹部被一把长剑穿透，胸口有微弱的起伏，气若游丝，显然已命悬一线。
可现场居然无人敢上前相助，皆被赵丹波那冰冷的杀意震得不敢靠近。
赵丹波独坐于王座之上，用一块素布仔仔细细擦拭着指间血迹，看似漫不经心，浑身散发的滔天杀意却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他擦净掌心的血迹，随手将素布掷于脚边，目光森冷地扫向围坐的众人，冷声道：“若无人肯道出那贼子身份，我便每隔一个时辰，便杀一人，直至将在场所有人尽数杀光。”
寒烟眉峰一挑，正欲起身反驳，却被身侧的卢浅歌一把拽回座位，冲她不住地使着眼色。
原本在座位上悠然自得地剔着牙齿的高山老祖，一见到萧尚水的身，瞬间腾身站起，朗声道：“宗主！尚水回来了！他定然知晓那贼子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