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更何况她如今身处危机四伏的登仙教，且灵姬此人神经叨叨，怎会对她轻拿轻放。若真这般轻饶她，其中必定藏着猫腻。
所以，真不是她喜欢受虐，实在是被欺骗怕了。
灵姬忽然开口:“你怎么了。”
莫念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找补道：“我继续捉虫子了。”
说着，拿上陶罐找了处地儿蹲下，手在草叶间胡乱扒拉着，假装很认真在捉虫的模样。
莫念竖起耳朵，悄悄留意灵姬的方向。
不多时，背后凌厉的视线就移走了。莫念转头看向灵姬刚刚定的地方，她的身影仿佛还留在那光圈中。
没想太多，莫念就沉入在这场捉虫的乐趣当中，看久了，她竟觉得这些虫子肥硕得可爱。
她就这么捉了一天，太阳从东边落入西边，投射进药圃的光圈也饶了一周。
薄暮时分，金黄洒落整个天云顶，为景象铺上一层金箔，莫念动作间滴落的汗珠，折射出一道靓丽的光泽。
她抬手抹了抹额头，脸上又多出了两道花印子。再抬头一看，她忙了一天，也才捉了半边药圃的虫子。
莫念感受到浑身的酸痛，破罐子破摔她不捉了。
正站起身舒展筋骨时，灵姬终于慢悠悠地过来检查了。
莫念看见她来，微微扬起下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与灵姬大眼瞪小眼。
灵姬皱起眉头，疑惑道：“你。。。。。没事吧？”
莫念打了两声‘哈哈’，“没事啊。”
说完还扯出一个笑，只是显得略微勉强。
“你没有清完虫子。”灵姬沉着脸轻声道，叫人看不透真实情绪。
莫念：“药圃太大了，凭我一人，实在捉不完。”
灵姬闻言，只淡淡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嗯。”
嗯？莫念有些不明白，灵姬到底要她做什么。
明明早上还说着不要误了时辰，真没有完成时，也不表态。留莫念一人，在这抓心挠肝地猜。
不过很快，灵姬的行为就给了她重重一击。
只见灵姬舌头轻弹，一道极细的声响从她口中溢出，即不似人声，也不似虫鸣，反而像是草木摩擦的沙沙声。声调陡然拔高，发出刺耳的尖锐声，犹如兵器碰撞的声音。
这时陶罐子里那些虫子，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方才还安分地在蠕动，此刻就拼了命地往灌口钻。而那些硬壳的虫，则是狠狠撞得陶罐壁‘咚咚’作响，莫念连忙封住灌口，连手都被震得发麻，可见罐中虫子的暴动。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惹得莫念头皮发麻。转身看去，成千上万的弱小虫子，正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朝着她们这边爬来。
有的虫子已经开始爬上莫念的裤脚，慢慢往她上身爬去，这虫子就像是粘在她身上似的，怎么都甩不掉。
忽然灵姬发出两声呜咽，声音戛然而止，而那群虫子，也不再躁动，井然有序地爬进了陶罐。
莫念也敛起情绪，抬眼望向灵姬。她现在一脸疲惫，眼下的乌青在如纸色的肌肤上，甚是显眼。状态瞬间如同老了十岁，没有生机可言。
两两无言，空气中只剩死水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