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颜继续道:“倘若虞相真想嫁女,凭借他的官位,大可去御前请陛下赐婚,而不是私底下悄悄地来塞一封书信给你。”
她字字句句皆在理,也是实打实地在为沈让尘考虑,可这样粗显易懂的道理,对沈让尘这个从小在深宫与朝堂摸爬滚打的人,岂会不知。
他眸色稍暗下些,瞧着竟有些失落,虞清颜想来会察言观色,不由将适才的话细细回想一番。
确认自己没有说错的地方,她问:“我说的可有什么地方不对?”
沈让尘没说什么,顿了顿,才道:“你觉得此事的破解之法在哪里?”
虞清颜虽有些不满沈让尘把她当免费的献策工具,但还是老实回答:“若是我的话,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此事呈到陛下跟前,这样还能落一个忠孝的名声。”
沈让尘对此并不惊讶,这虽算不得滴水不漏的做法,可也是唯一破局之法。
他默了默,又问:“可若是父皇因此想要赐婚,又当如何?”
虞清颜神色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完全没发现沈让尘的目光此刻正一动不动地黏在她身上,仿佛要穿过她,直击问题答案一样。
她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毫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半晌突然道:“皇命不可违,也不能抗旨啊,反正你也到了适婚年纪,赐婚也不见得是坏事。”
沈让尘眉心忽地拧紧,表情不悦:“何以见得?”
虞清颜弯腰伏在桌案上,双手拄着脸颊双侧,眨了眨眼道:“你们皇家不是都讲究门当户对吗?陛下赐婚,定然也是选择与你门当户对的家族,这样的话,你的背后岂不是就有了倚仗和助力。”
沈让尘目光幽幽,一脸怨怼:“虞指挥使这般见地,委身于军火营造器,当真是屈才了。”
虞清颜深感莫名其妙,她直起身子,道:“怎么这话听着不像夸人?”
沈让尘阴恻恻地嗤了一声,也站起身来:“难得,这样的言外之意也能听出来。”
虞清颜:“。。。。。。”
正要说什么,门外忽然有小厮来报,说府里有贵客到了,请沈让尘去前厅接待。
沈让尘应了一声,对虞清颜道:“今日虞衡天也会来,你们或许会碰上,到时若不想打交道,可跟在我身侧。”
虞清颜本都打算走了,闻言又回过头来,一脸地受宠若惊。
沈让尘眉心微拧:“这是什么表情,本王在你眼里,竟是这般无情无义之辈?”
虞清颜立刻哈哈地恭维道:“岂会,祁王殿下简直是我见过的顶顶好的人了。”
沈让尘抬步朝外走去:“你的表情若是不这么虚伪,或许我就会信。”
虞清颜跟上去,难得没与他计较,沈让尘将手里写好的书信递给来人,吩咐按照老规矩送去醉仙楼。
“醉仙楼?”虞清颜没忍住问出声,那不是兰越公子的地盘吗?
沈让尘回身问:“有何不妥?”
虞清颜想起不日前,在二皇子府撞上沈知闲与兰越深夜私会,说了好些对沈让尘不利的谋划,临了,还将沈让尘在听泉寨私研火器的证据交给了二皇子。
她不知道沈让尘与这位兰越公子的关系如何,但适才见到二人神色如常地从此房中出来,一时有些摸不准这人的心思。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将那日夜里的见闻全盘托出,临了不忘补充道:“我只是提醒一下,朝局上的事情我不懂,但这些可能会让你多一些判断标准。”
沈让尘稍稍有些错愕,半晌点点头,领了这份好意:“我自明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