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只会躲在女人裙子底下摇尾乞怜的玩意儿,也配质问我?”周长海语气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我他妈只恨警方来得太早!不然连你这个碍眼的废物,我也一并送下去陪他!”
张志远彻底噤若寒蝉,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地缝里。
然而,周长海在发泄完对张志远的极度不满之后,无论聂清澜和谢堔两人如何追问更深层次的动机,以及作案的详细过程、是否有人指使,他都紧紧抿着唇,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可他那套“因嫉妒张志远上位而杀人”的说辞,虽然听起来符合一部分逻辑,但在聂清澜和谢堔看来还是过于单薄和情绪化。
他们总觉得这与他精心策划的利用系统漏洞伪造不在场证明,和处理证据时展现出的冷静与缜密,存在着一种割裂感。
双方就这样陷入了僵持。
窗外,肆虐了几乎大半夜的台风威力渐弱,雨势渐缓,天际开始透出朦胧的灰白色。
两个小时后,白海科技园区派出所的支援警车终于闪烁着警灯,艰难的抵达门口。
众人如同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噩梦,被警方带走时神情各异。
除了周长海之外,刘文豪和张志远两人,一个因为商业间谍和高利贷行为,一个因为商业间谍和钱色交易,两人的犯罪证据充足,一同被警方押走。
临上车前,钱亚东找到聂清澜,不好意思地解释自己刚才说谎是因为孩子先天性疾病急需用钱,他才利用系统漏洞和谎称与张志远一起清运垃圾来骗取加班费。
他觉得这种小事与命案无关,况且骗加班费这种事情也不光彩,因此他便私自隐瞒了。
他这番坦白简直让聂清澜哭笑不得,她也没想到自己和谢堔困扰很久的疑点,居然是这种理由。
所有相关人员在被采集初步笔录后,被告知近期不得离开浅海市,随后被警方车辆分别送返。
*
对于聂清澜和谢堔来说,虽说他们找到了杀人凶手,但目前为止,这个案件疑点重重,战斗远未结束。
聂清澜跟车来到白海分局刑侦大队,配合同事给这几人重新做了笔录,根本来不及休息,又跟着谢堔一起去了他办公室。
“我还是无法相信这起案子就是周长海一人因私泄愤策划实施的。”聂清澜率先开口,用手指敲打着办公室茶几,“海建投资那边呢?他们收购股权的时机,精准得像是掐着表!这真的只是巧合?”
谢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给她倒了一杯水:“绝对不是巧合。我怀疑林婉以及她背后的海建投资,在这盘棋里扮演的角色绝不仅仅是旁观者。周长海的动机交代得太快,也太表面,像是急于把所有的罪责都扛下来,这条线必须深挖到底!”
“现在是早上六点。”聂清澜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我马上就整理一份详细的报告,等局长一上班就递上去。我再去申请让市局经侦支队的同事介入,正式对海建投资近期的资金流向……尤其是与坤灵科技股权相关的操作进行深入调查!”
“同意。”谢堔难得正经地点点头,“我这边也会全力会配合。”
聂清澜从白海分局离开,回到市局。
她简单地给队里的其他警员解释晚上发生的事情,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写报告。
早上八点整,聂清澜将一份条理清晰,疑点重重的报告放在了浅海市公安局局长肖明的办公桌上。
肖局长仔细阅毕,眉头紧锁,果断拍板,立即指示市局经侦支队、市局刑侦支队和白海分局刑侦大队分别抽调精干力量成立专案组,对海建投资集团展开调查。
与此同时,肖局长亲自致电白海市分局的方局长,要求他们指派专人对林婉进行严格但不打草惊蛇的监控,以防万一。
*
就在经侦支队介入调查的第3天清晨,谢堔来到市局,去聂清澜办公室和她一起梳理海建投资的资金网络。
正聊着,谢堔的私人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吴锦文”三个字。
是他母亲的名字。
他表情有些冷,极其不耐烦地划开接听:“说。”
“小堔,今天晚上有个私人宴会,我和你父亲还在国外开会,去不了,你替我们去一下。”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电子邀请函我已经发你微信了,纸质邀请函一会儿我的助理直接送你家去。宴会是下午六点,你记得别迟到。哦对,别人都不知道你去当什么警察去了,你到时候千万别乱说话。”
谢堔眼皮都懒得抬,直接呛了回去:“得了吧,你们那些虚情假意的应酬别来烦我。”
“别闹脾气。”吴锦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宴会的主人是浅海市新贵,能被他邀请进入他这个核心圈子的企业家,后续都在极短时间内成功运作上市,并且他们的股价表现都非常惊人,几乎是从不例外。”
“呵,新贵?现在流行管暴发户叫新贵吗?”谢堔嗤笑一声,嘲讽拉满,“你们谢家和吴家不是自诩是“oldmoney”么,怎么,你们现在已经沦落到需要靠这种暴发户的‘提携’才能上市圈钱了?你们俩玩你们的,别扯上我。”
“什么叫‘你们谢家’?谢堔,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姓什么?!我知道你对我跟你爸爸不满,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从小到大这种优渥的生活哪儿来的?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吴锦文压抑着不满,语气有些冲,“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我跟你父亲一向遵守约定,不管怎么玩儿,在外面绝对不会搞出别的孩子,以后家里的产业都是你的。”
谢堔怼了回去:“我多稀罕?”
“那你到底想干嘛?”吴锦文耐心耗尽,毫不客气地说,“一辈子在那个偏僻的远郊当你那个破队长?”
“我乐意。”
话不投机半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