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害林海建的凶手,使用的凶器是一把异常锋利的小刀。凶手的杀人手法干净利落,一刀毙命,直接割喉。最关键的是,在那种必然会造成血液喷溅的情况下——”他眼神扫视过众人的衣服,“凶手没有让自己的衣服上溅到半滴血迹,这说明凶手不仅心理素质极佳,而且是个老手。”
“老……老手?!”王建新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脸上的肥肉不停颤抖,“两位警官,你们……你们说什么?咱们这群人里面,还……还混进来了职业杀手?!太可怕了!这地方我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放我走!我必须离开这儿!”
他一边喊着,一边作势就要往门口冲。
这一晚上就属王建新最闹腾,王砚舟一直紧盯着他。
见这家伙又要作妖,王砚舟反应极快,一个侧步再次拦在他面前:“王先生,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今天晚上就属你最能吵吵!”
王建新闻言,蓦地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赵小天:“对啊!刀!用刀的老手!杀死老林的凶手不会就是你吧!赵厨师!”
赵小天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弄得一愣,而后平淡地反问道:“杀林老板?我为什么要杀林老板?杀他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就是个来做兼职做饭的,他死了谁给我发工资啊,相当于我白干一天。”
“这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哪清楚!”王建新此刻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他只想尽快把嫌疑推出去,“反正现场就你一个是职业厨师!你天天跟菜刀打交道,你用刀肯定厉害!我上次看你杀鸡利落得很!割个喉咙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赵小天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状若疯癫的王建新,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姓王的,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你今天晚上不是污蔑这个,就是陷害那个,把所有水都搅浑。我看你的目的,根本就是想在几位警官面前混淆视听,掩盖你自己就是凶手的事实吧?!”
他说话时语气依旧平平淡淡,却意外地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
其他人都下意识点了点头,也觉得王建新今晚的表现确实太过反常和可疑。
王建新看着众人一致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自己,委屈得要命,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吼道:“好好好!你们都要这么说,都要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是吧?那我什么也不说了!行了吧!我闭嘴!”
说完,他气呼呼地走到最近的一张沙发旁,重重地坐了下去,双臂抱胸,把头扭向一边,一句话也不说。
聂清澜见他们不再闹腾了,这才开口:“陶小姐,停电之后那段时间,你一直和王建新在一起吗?”
陶清莹摇摇头,小声说:“没有,当时灯一黑,场面太乱了……老王又跑得很快,我、我跟不上他,很快就跟他走散了,我没找到他,又怕黑……只能一个人摸黑回到一楼大厅这边等他。”
聂清澜若有所思,这意味着在停电期间王建新和陶清莹都有一段独自行动的时间,且无法提供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她又转向范正海夫妇:“范先生,孟女士。”她的语气缓和了些,“关于范涛,我想再跟你们详细聊聊。”
范正海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点了点头:“聂警官,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事到如今,我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聂清澜开门见山:“你们和范涛的关系走得近吗?”
范涛的死是林海建导致的,范正海和孟秋荷又恰巧在林海建的庄园里工作。
不过那老两口是四、五年前就来这栋庄园工作,范涛是去年出的事儿。就像范正海所说,范涛出事儿都一年多了,他们要是想动手不会等到现在,况且他们自己也有孩子,他们也得为自己的孩子考虑。
但……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范正海轻轻叹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温情:“我们范家村拆迁前,全村一共107户,大家基本上全都沾亲带故,往上数几代都是一家人。我们和范涛家是表亲,论起来,他是我们的表侄。这孩子……可以说是我们老两口从小看着长大的,聪明,懂事。”
孟秋荷也红着眼眶补充道,语气里充满了惋惜:“是啊,涛涛这孩子从小就学习好,是块读书的料。我们家那两个不成器的孩子,小时候学习成绩不行,还是跟着涛涛屁股后面,让他帮着补习功课,最后才勉强考上了咱们浅海市的大学。涛涛是我们范家村的骄傲啊……”
“范涛跳楼自杀的事情你们两人也知道吧?”聂清澜又问,“当时是什么情况?”
老两口听到这个问题,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涛涛是多有出息的一个孩子啊,可以说是我们范家村十几年来最有出息的孩子了,村里谁不夸他,都说他将来肯定能成大器!”孟秋荷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我们怎么就想不明白,他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走这条路啊?那时候……那时候我们看林老板和刘老板,也觉得他们挺和气的,不像是个坏人啊……怎么……怎么就会是他们俩把他害成了这样呢?”
范正海重重地叹了口气,接过话头,声音沙哑:“我们也是在范涛出事儿之后,才在家族的微信群里看到消息的。当时……当时全村都炸开锅了,谁都不敢相信。”
聂清澜眉头微蹙:“范涛家里现在还有什么直系亲属吗?”
“范涛这孩子命苦啊。”范正海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唏嘘,“听说在他小时候,爸爸好赌欠了一屁股债,他妈妈实在受不了,就跟他爸爸分开了,一个人带着他搬回了我们范家村住。他妈妈是个要强的女人,一个人打几份工,硬是把他供上了大学,结果把自己身子给彻底熬垮了……范涛出事前不到两个月,他妈妈就因为长期劳累,突发心梗走了……”
孟秋荷抹着眼泪补充道:“这孩子有这么大的压力,忍着悲痛,把老娘风风光光的送走了,尽了孝,然后自己才……哎!多孝顺的一个孩子呀,老天爷真是不开眼……”
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的谢堔,突然抓住了关键信息,开口问道:“也就是说,范涛的父亲还在世?”
“应该在的吧。”范正海点头,“范涛的爷爷……也就是我那位表叔也还健在。我们范家村拆迁后,大部分人都分在了白海区那边的一片回迁房里,我表叔现在就一个人住在那边。”
聂清澜与谢堔交换了一个眼神,谢堔立刻心领神会。
王砚舟也知道他俩应该是想单独聊聊,立刻说道:“老大,我来看着他们。”
聂清澜点点头,跟谢堔一起走进相对安静的厨房。
谢堔反手带上厨房的门,确保外面听不见他俩的说话声。
聂清澜压低声音:“我总觉得……范涛的情况我们还需要了解更多。”
“跟我想一块去了。”谢堔点点头,思路清晰,“范涛以前家住白海区,他父亲和爷爷现在也还在那边。这条线交给我来跟进最合适,我马上联系我们的人,让他们立刻去走访范涛的爷爷和父亲,了解更具体的情况。”
“好。”聂清澜拿起手机,“我去想办法联系临舟市的公安局,看看他们当时处理范涛自杀案时有没有留下什么卷宗或者注意到其他不寻常的地方,或许能找到林海建和刘昊霖当时具体操作手法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