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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羡人间六(第2页)

看到我可爱的家人们时,她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她会不会在学校门口周日时接过我哥送来的饭,然后温吞地、感受到指尖饭里亲情的温暖。

夏祉是一个不聪明的人,但她绝对不是一个孤独寂寞的人:同学会暖着心夸她真诚可爱,老师会语重心长地和她说“相信自己啊”,父母会在确诊精神疾病后拍着肩安慰她“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女儿”。

她有自己的梦想并且从始至终一直为之努力着,除去优绩主义的“比较论”外,她不是自己口中的“废物”,如她所爱的文学一样,她是一个“无用之为用”的人——可是,人生来难道就是为了讲求“有用”的吗?

这难道不是那些骗子大人的谎吗?一点点物化自己的谎话。我就是这样的人,他们说“无用之人”不该存在,可我就站在这儿、一直活生生地站在这儿——这就是他们谎话的,最有力的真相。

自卑缘由于求进,软弱来源于善良,讨好是因为共情,对万事万物都留有温存,保持着一颗爱世界的、敏感的心,痛苦之下依然生存,自卑之下仍然站立,无助之下依然挣扎。

人的价值就在于存在本身。

想到这些,我的鼻子更酸了,我的眼泪在眼眶里像玻璃碎一样细细地闪着,我有些想家了,我想他们了,很想很想。

“原来,你比我更‘惨’……”

夏祉的敏感多疑放大了她的痛苦,可我这时却突然不可置信地发现:夏祉,是一个幸福的人。

“我”原来是一个幸福的人啊。

我的眼泪流下来了,一滴、两滴,我任由它们流下黏湿了半张脸,乱步不知何时起已走到了我的前边,他试图踮起脚来擦掉我的泪。“够不到。”他慌乱地说,我的情绪就这样突然像开闸了的湖水一样和着我的眼泪奔涌出来,我蹲下来,抱住他(他的手臂突然微微颤抖,似乎有些无措)我无声地哭泣着,不知过了多久,我说,

“没事……”我突然胸口一堵,倒吸一口气,“嗝……没事”我紧紧地抱住他。

原来,这就是哽咽,是话被埋在喉咙里、一点点撬开附着悲伤的石头、困难地、努力地冲出来的感觉。

……

想到了什么,我又慢慢地松开他的怀抱,我怕眼睛和鼻涕糊在他的衣服上,像上次一样,我的衣服可是洗了好久呢。

我从兜里掏出纸,短暂放下他无助的、张开着的空怀抱,用纸巾一点点地整理自己,我不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有多么狼狈,等到我把眼泪和鼻涕擦干,我牵起一个笑,望向他,仿佛在说“没事呢……我没事的”

我再次的、轻轻地投入他温暖的怀抱,好暖好暖,突然轻轻拍着我的背,轻轻地说:“别哭哈……别哭哈”我突然破涕而笑,我想起前天、他就是像这样在我的怀里痛哭流涕,我有些脸红,真是倒反天罡啊……这猫猫怎么学着我安慰我……这么可爱。

我一阵动容,悲伤就这样被他赶走了一半,我深深地把头埋进他怀抱,悲伤的苦涩之后,是他怀里甜甜的香气,让我想起我们初遇那天在横滨夕阳下的街头并肩吃着粗点心、逆着夕阳的模样。

那最后一点点的苦涩,就几乎彻底被这样可爱的他冲散。

“没事……”

没事的,我还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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