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霖时发出一声冷笑,原来钟颖不只是“疯”,还这么会编瞎话?
手掌下的脖颈温热,颈侧的血管同步着她此刻怦怦狂跳的急促心跳节奏,如此鲜活,她说她是鬼?那没了体温和心跳的他算什么?
但是他缓慢的松开了手,死后的日子其实很无聊,没有了吃饭睡觉的需求,人们看不见他,告诉他不要乱杀人的鬼还要看顾自己的孩子,李霖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他不介意晚半刻再带走钟颖,如果她能给他带来什么乐子的话。
钟颖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松动,立刻抓住机会挣扎了出去,还下意识的离他远了一些。
一口气踉跄的走出去两三步,钟颖才转过身来,直面讨命的鬼,想要让对方更加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真诚。
结果刚转过身来,在看清对方后,钟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勒个去超绝浓颜系男鬼……”
这人、不是,这鬼生得极好,天生的眉眼深邃,高鼻薄唇,在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更显浓墨重彩,浓黑的发丝、流畅的下颚又如工笔画中精心勾勒的线条,昳丽的仿佛能勾人的艳鬼。
钟颖除了能想到一句“郎艳独绝”,就只剩“卧槽”了。
用现代人的说法总结来说,就是长得相当权威。
也许是因为原身对他有着愧疚心理,又或是逃避,钟颖接收到的记忆里关于这个被挑中的倒霉蛋青年只有些一晃而过的身影,直到此刻骤然直面对方。
可他虽然脚踩在地面上,身后却无半分影子,甚至身形边缘带着一种朦胧的半透缥缈,这种诡异的非人鬼魅感让钟颖很快从美色的蛊惑中清醒过来。
朝不保夕的关头,钟颖的求生本能胜过了一切,她努力为自己挣命,“我说的真的都是实话,虽然我也叫钟颖,但我出生于三十年后,死时二十七岁,死因是猝死。”
李霖时听得只觉荒谬,醋死?
“还会有人喝醋把自己喝死吗?”李霖时冷笑着反问,一双浓黑的眼睛盯着钟颖,目光阴沉,没有一丝温度。
他期待的是死气沉沉的日子里能有些许的乐子,得到的却是令人发笑的糊弄。
李霖时后悔了,刚才他就应该立时掐死她,而不是在这里听她说这些荒谬的谎话。
“啊?”钟颖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解释道,“不是喝醋的醋,是猝然的猝,字面意思,就是猝然死亡,现代人很多都是加班太久这么死的,我也是。”
李霖时一个字都不信,“一天上八个小时的班能死人?”
“……十二个小时。”钟颖纠正道,在这一刻打工人的怨气突然复苏,抵消掉了一部分她面对超自然生物的恐惧,“最近半年要求我们必须在公司待够十二个小时,并且死前我已经连续加班十七天了,本来外包出去的活儿现在全要我们自己干。”
李霖时哽住,“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照钟颖这话,那她干得活儿比生产队的牛都多。
“游戏公司研发部的原画师。游戏就是……”钟颖发现这些在现代人认知里司空见惯的东西在此刻解释起来却有些难,语言上解释不清楚,她便左右看了看,拾起路边的一根树枝在土地上画了起来。
“这是手机,”钟颖寥寥几笔就形象的画出手机的样子,“游戏就是会显示在这个屏幕上的一种休闲娱乐……”
额,现在这时候好像还没有手机。
怕李霖时理解不了,钟颖只能说了更多现代的事情辅以佐证,“以后的房子都是高楼大厦,我就住在十六楼,就连农村也基本都是二层小别墅;路是柏油路,路上都是汽车,所以堵车很严重,尤其是早高峰和晚高峰,所以我上班都是去坐地铁,地铁就是在地下的一种交通工具……”
钟颖原本以为现代的一切都只能烂在自己肚子里了,没想到还能有和别人、啊呸,别的鬼全盘托出的时候。
她一边说一边关注着那男鬼脸上的表情,见他那张虽然美丽但死气沉沉的脸上好似没那么阴郁可怖了,钟颖不禁稍稍松了口气。
如墨羽般的长睫上悬着一颗微小的水珠,李霖时抬眼,目光从地面上短短一会儿时间已经被画了一大片的图像上挪开,转而看向钟颖。
钟颖期待的看着他,这下总能相信自己不是那个害死他的钟颖了吧?
“你是不是有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