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斯与王子的婚礼日很快就要到了。
各种繁忙的婚前准备压得米尔榭喘不过气来,她接连几天没有去木屋。
直到她将要前往邻国的那天,她才趁着侍女们休息的时候偷偷溜了出来。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她裹着披肩走在雪地里,脚印很快就被刚落的雪重新覆盖。
她得在离开之前去见他最后一面。
米尔榭推开门,靠在门框上,忽然想起这几天喜鹊老师给她看的那些露骨的画像,用自嘲的语气说道:“他们教我怎么做一个好妻子。”
火焰静静地燃烧着,仿佛早已等待她多时。
她慢慢靠近,坐在灯旁,开始像往常一样自言自语,“我需要先跟王子打好关系,找到刀,找到线索,最后从那里坠楼……”
说到最后,她怔了怔,声音轻了下去。
沉默了片刻后,她望着那团火,问了一个她一直不敢细想的问题,也是一个可能将他们共同锁死的结局:“库洛洛,如果我失败了,死在了那里,那你就只能永远待在这里做一盏灯了,再也回不去,再也见不到你的旅团。”
火焰突然静止了。
紧接着,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火光将整个木屋照得明灭不定,墙上的影子像某种被困住的动物一样张牙舞爪。
米尔榭望着那团失控的火竟轻轻笑了,她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将铜灯拎到眼前:“怎么?你也会害怕?”
话音刚落。
一道炽热的火焰从灯中窜出向她扑来。她本可以躲开,但没有,只是睁大眼睛看着那簇带着情绪的火烙印在自己身上。
灼痛传来,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空气里飘荡着皮肉烧焦的气味。
几秒后火焰退去,火苗逐渐稳定下来不再跳跃,却比之前更加明亮。
她低头,锁骨处留下了一道边缘泛红的十字形疤痕。
“……啧。”她松开紧咬的牙关,声音里混合着痛楚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最终只化为一句,“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她抬手触碰那道崭新的疤痕,皮肤滚烫,传来一阵阵刺痛。
在屋内一片寂静中,她忽然想起在遗迹那条黑暗的通道里,库洛洛跟她讲述的该隐的故事,于是问道:“所以,这是我的印记吗?”
火苗变得微弱,仿佛耗尽了能量,却依旧散发着温暖的光。
米尔榭想不明白这算什么回答。
她最终站起身,没再看向铜灯。
走到门口时,她背对着那片温暖的光源说:“很快就会结束了。”
直到第二天坐上马车,她锁骨处的伤口还在持续灼痛着。窗外已然被雪覆盖成一片茫茫白色,但她奇异地不觉得冷。
霜歌的国土很小,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邻国。
在穿越边境线的那一瞬间,黑夜忽然从月亮边缘撕裂,天空渐渐变成粉白色,直到最终化为晨光。
米尔榭靠在车窗边静静地看着这奇异的现象,看来邻国的昼夜是正常的。
婚礼前夕,她被安置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侍女们服侍着她洗浴更衣。
米尔榭发现邻国确实比霜歌先进许多,他们的浴缸不再是像霜歌那种粗糙石制的,而是像现代一样的白瓷浴缸。
从头发到脚趾被精心护理后,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件要被送出去的、精心包装的礼物。
过了一会后,王子来到了她的房间,他也做了一些婚前准备,把略显幽默的小胡子刮掉后还算有几分姿色。
米尔榭对他露出了训练有素的贵族式优雅笑容,但身体还保持着警惕状态。
就在她以为王子要对她做什么时,对方却拿出了一张纸。他把米尔榭拉到桌子旁让她坐下,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母。
他指了指纸上的单词,又指了指自己,嘴里重复着“朱利安”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