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国家被抢夺的国宝,被轻描淡写地谎称为在集市淘来的好玩意,还被丈夫当成取悦自己的玩物随手赠出,格兰斯当时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这真是太讽刺了,历史有时就是这样被蠢人不经意间推动的。
米尔榭脸上恢复成甜蜜的假笑表情,她接过刀,顺势依偎在王子怀里:“真是太感谢了你了,噢,我亲爱的朱利安,你简直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丈夫。”
朱利安听到这话后喜笑颜开,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米尔榭没有躲,只是摸着手里那把刀上熟悉的纹路,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
这天夜里,王子迟迟没有回来,米尔榭不敢先睡,她把银灯放在床头柜上,背靠着柔软的床头开始自言自语。
“我真的不是故意把头发扔进去的……当时没注意,顺手就……”
“关于敌国入侵的情报究竟在哪里?什么时候发现?”
“距离格兰斯死亡还有多久?”
“库洛洛,你觉得朱利安……他算是个坏人吗?”
……
没有答案,火焰只是安静地燃烧着陪伴着她。直到房门被轻轻推开,朱利安带着一身显而易见的低落情绪走了进来。
米尔榭迅速熄灭了灯。
“亲爱的格兰斯,你还没睡,是在等我吗?”王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受宠若惊。
米尔榭在黑暗中点了点头,模糊的轮廓显得格外乖巧。
王子脱下外套,边解开纽扣边说:“父王今天又发怒了。我向他提出想学习一些真正的格斗技巧……我也想像格兰斯一样,看起来那么厉害。但父王拒绝了。他说我只需要学好布阵和策略就够了,冲锋陷阵、流血掉头,这些都是平民和士兵该做的事。”
米尔榭皱了皱眉,好一个视人命为草芥,将牺牲视为底层理所当然的义务的残酷国王。
米尔榭下床走到王子身旁,像个标准的贤惠妻子那样,贴心地帮他把外套叠好收了起来。
“格兰斯。”王子忽然轻声叫她,“你不觉得房间里太暗了吗?我想看看你。”
米尔榭来不及阻止,王子已经擦亮了火柴,点上了床头柜上那盏银灯。米尔榭看着亮起的火苗,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她今晚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睡裙,布料柔顺地贴附着少女的躯体,在这片由库洛洛所提供的光晕里,朱利安终于发现了她锁骨上那道泛红的伤疤。
他的声音瞬间紧张起来:“格兰斯,这是怎么弄的?还有你手上的伤,女王陛下只说你贪玩弄伤了自己,可我总觉得……”他边说边伸出手想要触碰。
就在他的指尖将要接触到伤疤的瞬间,米尔榭做出了连自己都未曾料到的反应。她没后退躲避,反而向前一步张开手紧紧拥抱住朱利安。
王子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震惊到手足无措,他身体先是僵了一下,随后搂住妻子纤细的腰,嘴里说着什么含糊的感叹,把脸颊埋在她的颈窝。
米尔榭的下巴搭在王子的肩上,越过他的肩膀,她的目光怔怔地望着对面床头柜上那团火,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愧疚吗?是对眼前这个天真的丈夫?还是对那簇火苗?或者是对自己此刻的茫然?
“格兰斯——”
那团火依旧是暖黄色,稳定地、甚至有些漠然地摇曳着。
“格兰斯,你有在听我说话吗?”王子稍稍退开一点,低头看她。
米尔榭这才回过神来,“抱歉,朱利安,我刚刚……有点走神了。”
王子丝毫不以为然,反而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他试探地问:“今天我可以在床上睡吗?我保证,只是睡觉,绝对不会做任何让你不舒服的事”王子边说边竖起手指,做出一个发誓的手势。
米尔榭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又用余光瞥了一眼那盏银灯,轻轻点了下头。
她躺在床上侧身蜷缩起来,背对着朱利安,望着那盏灯,心不知为何跳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