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民生躺在家里,这是原本该他做,术后修复没办法出门,姜雁代劳跑一趟。
她从衣柜拿了外套。
陈喣蜷在那里,将她的衣柜填塞得满满的,她有点不高兴,她的外套、衣服都是陈喣的味道,木质香水将她变成了他的附庸,有些倒反天罡了。
但父亲在家,一个人。
她认真思考了下,陈喣是个免费劳动力,她叮嘱两句,不允许出房间,除非听见门外异样。
想到这里,她展开掌心,一捆起毛的红色线。
红线环住了柜子,如果他从柜子里出来,这些缠绕的纹路会发生变化。
“别动,我看得出来。”
她又警告了下。
陈喣对姜民生没什么兴趣,除开姜雁之外的事情,他也没有关注的必要,偏偏她低头又警告了一次。
他却借机,倾身抱住了她,搅乱了红线的布局,气息完全将少女包裹,下颌落在她肩头。
这才低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他并不愉悦,因为姜雁出门。
是姜民生导致的,而他讨厌等待,如同跨年后的第二天,等待等待等待……他一直在等待姜雁。
她却去了祭坛,却没带他。
从她说他“自由”开始,陈喣想失去项圈的狗,他不适应,也没有靠近姜雁的理由,他就一直在等待,等待她的“需求”。
看着少女的脸庞,他想。
她会按时回来的。
11年的到来,镇上许多工作结构有了变化,镇子上的三线厂收益不好,摇摇欲坠停发近三个月的工资,梁家一家,梁老头领退休金、梁二、梁二媳妇都是厂里职工。
锅揭开没米,跨年那天也是梁二媳妇从娘家借了几百块骂骂咧咧过了个节,梁二媳妇眼看锅里最后一碗肉空荡荡,甩了盖子就冲客厅大骂:“家里就几块肉了,也不能就管着自己,老的躺床上不死,小的天天跟疯了一样就躲房间里,全家八口人,就指望我一个媳妇回娘家借钱啊?!”
梁大坐在客厅磨自己的配锁刀,梁二知道媳妇骂的是哥哥和侄女,按高了电视声响,尴尬得冲进厨房,争吵时传出来,映衬着电视声,梁大的配锁刀在石墨上磨了又磨。
一下接着一下,厨房砸碗筷声响混着房间里老太太低声啜泣声,梁大那双老实沟壑的眼睛慢慢抬起。
凶狠、吊着三眼白。
一下、又一下。
他缓缓从沙发窝在最里佝偻的位置站起来,那把生锈的配锁刀磨得噌亮,刚走近厨房,敲门声响起。
整个家的安静,齐齐将视线望向门口。
“好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梁二媳妇赶忙从姜雁手里接过一大锅保温桶装好的猪蹄,掂量着分量笑脸相迎。
姜雁环顾四下。
租来的房子,1月的冬天,没开一台取暖器。
“我爸没办法出门,我代替他来看下爷爷奶奶。”她说的是实话,也是假话,今天是来收网的。
说完将话头转到梁大脸上,他还是那副老实样子,只是手里的刀藏在袖口蠢蠢欲动,好像下一秒这把刀就划过少女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