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公孙家的十万大军(实际可战精锐约六七万),初期凭借其彪悍的骑兵和辽东苦寒之地磨练出的坚韧,确实给桑弘和三皇子麾下的朝廷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双方在幽州一线反复拉锯,互有胜负。
公孙家甚至一度攻入涿郡,威胁到河北腹地。
然而,好景不长。
三皇子(如今或许已该称监国)展现了其整合资源和用人的可怕能力。
他迅速调集了刚刚平定山东的部分精锐北上,又说服(或压服)了部分原本态度暧昧的边军将领协同作战。
更重要的是,桑弘再次施展其诡谲的谋略,利用冬季来临、辽东军不耐久战思乡的弱点,以及公孙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的缺陷,一边正面僵持消耗,一边派精干细作潜入辽东军中和后方,散布流言,重金收买,挑拨离间。
半个月前,一场关键战役在燕山脚下爆发。
辽东军因内部出现混乱(一部兵马被策反,临阵倒戈),后勤又被朝廷轻骑袭扰,陷入被动。
桑弘抓住战机,与朝廷另一员悍将配合,前后夹击,大破公孙家主力。
公孙家家主重伤败退,十万大军折损过半,余部仓皇退出关外,再也无力组织大规模入关作战。
辽东战败的消息,如同严冬的第一场暴风雪,席卷过我的案头,也彻底吹凉了我心中最后一点观望的侥幸。不能再等了!
朝廷如今已无北顾之忧(公孙家元气大伤),西线(西凉)和南线(南楚)的压力必然骤增。
三皇子挟大胜之威,整合北方资源的速度会更快。
一旦让他彻底消化了战果,稳固了内部,下一个矛头会指向哪里?
江南富庶但军力相对分散的司马家?
还是我这看似强盛却也可能被内外夹击的西凉?
必须主动出击,打乱他的节奏!
“传令!”我猛地站起身,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作战室内,“飞骑传讯林伯符将军!命其接获此令后,即刻整顿所部三万骑兵(含一万波斯附庸骑),放弃一切不必要的辎重,只带十日干粮,以最快速度,沿预定路线东返凉州!限其四十日内,必须抵达凉州大营报到!”
“命令凉州、宁夏、青海、安西各驻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所有粮草、军械、马匹,开始向前线预定集结点输送!”
“命令韩玉,军情局‘狼眼’全部激活,目标:关中、陇西、河套!我要知道朝廷在西部边境的每一处兵力部署,每一座关隘的守将姓名与能力,每一条可供大军通行的道路与水源地详情!”
“命令姬宜白,加快与江南司马家的联络,必要时可以透露我军即将东进的消息,施加压力,务必使其至少保持中立,甚至最好能在南线有所动作,牵制朝廷部分兵力!”
一道道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凛冽的寒意与决绝,从迪化城飞向西凉各地。
王府内外,战争的机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隆隆启动。
文书如雪片般飞舞,信使马蹄声昼夜不息,军营中操练的号角更加嘹亮,工匠坊里炉火日夜不熄。
我站在巨大的沙盘前,手指从凉州缓缓向东移动,划过陇山,指向关中平原,最终停留在那座名为“朝歌”的帝都模型上。
眼神冰冷而炽热,仿佛已穿透千里烽烟,看到了决战的战场。
林伯符的波斯驻军一旦回归,西凉最锋利的机动铁骑就将就位。
届时,无论江南司马家态度如何,无论内部是否还有暗流,西凉大军东进的日子,都不会太远了。
天下这盘棋,中盘最惨烈的搏杀,即将由我,亲手落下第一子。
而刘骁,妇姽,那些儿女情长的纠结……在即将到来的铁血洪流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而渺小。
至少,此刻的我,必须如此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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