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菲把车开进港区的停车场,找了个车位停下,熄了火。
她把车钥匙拔下来交给叶行,又想到一件事,说:“这三个月你要是回上海,帮我动一下车,充个电。否则三个月不开,等我回来肯定趴窝了。”
叶行说:“行。”
陆菲说:“要是你没时间,雷丽也可以帮忙。”
叶行说:“我有时间。”
陆菲听着,忽然有些伤感。
但叶行看着她,又道:“chief,我跟车都充满电等你回来。”
这话叫陆菲笑出来:“听着怎么有点黄黄的?”
叶行说:“有吗?是你思想的问题。”
陆菲说:“那好吧,是我想多了,对不起。”
叶行没再说什么,只是拉过她去亲吻。陆菲也沉默了,忘情地回应着,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纠缠在一起。
直到码头的方向传来一声低沉悠远的长鸣,她跟他说过的,这叫“一声长”,代表船即将启航。
他们方才松了手,开门下车。他帮她把两个箱子从后备箱里拿出来,她左右开弓地拖着,走进港区。
过了闸机,她停下来回头,发现他还等在原地,头发和衣角被风吹起。
她朝他挥挥手,他也朝她挥挥手。
她笑了,转身继续前行。
越走越觉得熟悉,越走越能清晰地感觉到海的存在。
她开始可以在风里闻到海盐微咸的气味,还有港口特有的金属和燃油混合的味道。
她忽然想,雷丽现在在哪里?应该也已经到港口了吧,换上机务主管的制服开始一天的工作,说不定还能在引水艇登岸点遇到刚下班的罗杰。
还有王美娜,现在在哪里呢?华曦轮是否已经启航,年轻的三副戴着崭新的肩章,在驾驶台检查gps、雷达和电子海图,确认航线之后,在甚高频无线电里与岸基通话:“我船已解缆完毕,请求启航离泊!”
她继续走着,走着,看见科考船白色的船身和高耸的驾驶台。
她径直朝那里走过去,舷梯已经放下来,像一道连接两个世界的桥。
她走上去,脚下便传来海的回应,带着浪拍打船身的节奏。
那种熟悉的感觉一瞬拥抱了她,让她想到那本卡明斯的诗集。
更多人喜欢情诗,但她最爱的一首,却稚拙宛如童谣。
maggieandmillyandmollyandmay
wentdowntothebeach(toplayoneday)
andmaggiediscoveredashellthatsang
sosweetlyshecouldn’trememberhertroubles,and
millybefriendedastrandedstar
whoseraysfivelanguidfingerswere;
andmollywaschasedbyahorriblething
whichracedsidewayswhileblowingbubbles:and
maycamehomewithasmoothroundstone
assmallasaworldandaslargeasalone。
forwhateverwelose(likeayouorame),
itsalwaysourselveswefindinthesea。
无论我们失去了什么(比如一个你,或是一个我)
我们在海中找到的,总是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