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全都渴望有一次进入《明史》和祠堂的体会
那时候笔直的官道曲折地通向远方,犹如布满民间的特务
刺激着帝国和陛下的神经。当一个叫努尔哈赤的蛮子
在东北的冰天雪地里磨刀,策马,铸剑
顺便宣布他心中有七桩至高无上的悲哀和愤怒
此刻的江南,风雅的士子们从考棚里自信地走出来
接下来的节目是继续痛饮三年前酿下的米酒
那些晃**的酒杯里,一杯叫陈圆圆,一杯叫李香君
在晚明,最苍白的那个皇帝还在夜以继日地工作
间或插上几声无可奈何的号叫和叹息
就像一匹日暮途穷的病马,妄想加快步伐
追上那轮即将沉入深渊的落日。但与此同时
在陕北,一群叫李自成或者张献忠的汉子
他们在一场紧张不安的痛哭后,发誓要洗心革面
——如果还想活下去,就不能再做帝国的臣子和良民
在晚明,江湖比以往更加热闹
古道旁的客栈里,总是拥挤着来往的人群:
背负长剑的侠客,面白无须的太监
解甲归田的伤兵,直谏下野的大臣
以及怀揣八百里加急文书往京师报警的驿卒
他们是一锅煮沸了的粥,每个人都是一粒翻滚不息的米
……
总而言之,晚明像一根精致而腐烂的青藤
结满了伤痕累累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