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羽报以沉默,随后听到他说:“霜羽,我们的心情或许是一样的,你不想放弃他,我也不想放弃你。只是……你离我太远了,我不知道还能以怎样的方式靠近你。”
回店里的那段路很短,林霜羽扪心自问,她喜欢陈梦宵,是因为需要他吗?这份需要让她能够忍受忽远忽近的距离,忽冷忽热的折磨,忽明忽暗的心。
可是陈梦宵看上去似乎不需要任何人。
那么,将答案顺推,难道江照同样需要她吗?
林霜羽更倾向于他只是本能地在靠近自己的同类,在靠近一段永远处于安全线内的亲密关系,就像现在很多人把自己的另一半称为“队友”。
其实没什么不好,共同协作的关系说不定比靠感情维系的关系更加稳固,她明明也这么认为。
短暂的回忆结束,许翩想一出是一出,在她耳边撺掇:“你要是不想找他,干脆直接找你喜欢的霓虹男好了。上次在酒吧门口你也不说,我都没来得及看仔细。”
包厢里灯光靡丽,林霜羽从果盘里挑了几颗葡萄,半晌才说:“他不是我想叫就叫得来的。”
语罢,转移话题:“你之前说要介绍给我们认识的那个FPGA工程师怎么没来?”
“没来肯定就是掰了呗。”许翩恹恹地靠回沙发,没细说缘由,“算了,他都不找我,我也不找他,下一个更乖,反正我们大女人本来就应该断情绝爱。”
“……”林霜羽给她递台阶,“今天是你生日,联系一下也没什么,他要是连句生日快乐都不肯讲,你就直接把他删掉算了。”
许翩的神态难得纠结:“你说这男的吧,各方面都一般,长得一般,工作一般,家庭条件一般,在上海奋斗这么久开的还是蔚来ET5,但我却对他很上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而且我最讨厌男的穿Polo衫,结果他家里一抽屉全是Polo衫,衣品简直烂到家了,不知道他前女友当初是怎么忍下来的。”
林霜羽笑了:“说不定他前女友就喜欢他穿Polo衫呢。”
“……行,那我只能说他俩挺配的。”
吐槽环节结束,许翩抽了几口电子烟,忽然注意到什么,凑过来端详她脖子上的钻石吊坠,震惊万分:“我去,你瞒着我中彩票了?HW也舍得买?”
林霜羽被她看得不自在:“不是我买的。”
为了逃避被追问到底,她起身:“我去点歌。”
液晶屏泛着蓝光,待播列表里排了将近三十首,现在点歌估计后半夜都排不到,不过她也不是真心想唱歌。
林霜羽坐在单人沙发上,随手滑动屏幕,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颈间的项链,似乎还能触摸到另一个人的温度。
陈梦宵总是随心所欲地给她送礼物,小到冰箱玩具,大到咖啡机……这段时间以来,几乎每次见面都是这样,他很少空手。
至少,他有在认真对待她,有在认真对待他们的每一次见面。
待播列表里的歌快唱完时,有人接到男朋友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挂断电话后,许翩不由得羡慕:“你们俩是怎么做到恋爱三年还这么甜蜜的?”
“哪里甜蜜了,例行关心而已,我几点回家他根本无所谓好伐。”朋友喝多了,向她们倒苦水,“前几天我们还在闹分手。”
“啊?为什么?”
“我俩前段时间不是搬出来同居了嘛,他晚上经常跟朋友连麦打游戏,吵得我都快精神衰弱了,我让他别玩了,他还生气,跟我说每天晚上的游戏时间是他一天里最放松的时间,结果我连他这点快乐都要剥夺。”
许翩打圆场:“消消气,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么你试试戴耳塞?”
“戴耳塞睡觉不舒服,再说明明是他的错,凭什么要我迁就他啊。”
另一个朋友放下麦,选择加入敌方阵营:“爱情本来不就是互相迁就的吗?要我说,你对象上班这么累,还愿意天天下厨,做家务也勤快,在男性基本盘里已经很不错了。”
大荧幕上的歌没人唱,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辩论赛里播到尾声,下一首是她点的,《突如其来的爱情》。熟悉的前奏响起,她的手机也开始震动。
头顶的霓虹灯球转个不停,斑斓光影来回晃动,林霜羽纠结片刻,还是走出包厢,靠在墙边,摁下接通键。
对面比她这边还要吵,重金属摇滚乐夹杂着人群的嬉笑吵闹,陈梦宵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叫她:“羽毛。”
前天刚在店里不明不白地争吵过,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于是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