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一时之间不敢对上妻子愤怒的眼睛,只是言简意骇道:“先让太医过来。”
宋令仪扯了下男人袖口,低声道,“陛下可否让为罗太医来为妾看诊。”
“这里那么多太医,修仪为何独独要罗太医为你看诊。”许素霓暗含锋利,声线拔高,“该不会是这里面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之前帮妾看病问诊的都是罗太医,只妾习惯了让罗太医看诊罢了。”宋令仪将问题抛了过去,反问起,“皇后娘娘是不信罗太医,还是不信妾。”
“按修仪说的做。”秦殊不理会她们二人的言语交锋,仅是迫切的想要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在撒谎。
被点名到的罗太医上前,先是恭敬行礼问安,后取出枕脉搭在贵人腕下,又在她腕间盖上一块鲛纱,才将手搭了上去。
眉头一会儿紧蹙,一会儿松开,连带着所有人的呼吸都跟着放轻不敢叹大。
第50章法律在皇权之下
过了好一会儿,眉头紧蹙的罗太医才松开手,满是笑意的跪地拱手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宋修仪脉象虽浅,但老臣胆敢断定,小主这是喜脉!”
要知道陛下无论是践阼前还是践阼后,后宫中都无一子嗣。现宋修仪诊出有孕,这孩子将会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
无论是男还是女,只要平安生下来,都能占着一个长。
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的许素霓崩断指甲,咬牙恨声道:“既是宋修仪有喜的大事,为防出错还是得让所有太医都上前探查一番才对,免得届时空欢喜一场,陛下认为如何。”
秦殊沉声,“可。”
宋令仪神色讪讪地低下头,身形轻颤带着惶恐的不安,“罗太医一直为妾号诊,皇后娘娘此举是不信妾怀有龙嗣吗?”
许素霓见她眼色闪躲,越发肯定心中猜测,指了离她最近的张太医,势必要揭穿她虚假的谎言,“还不上前为她诊脉。”
她不信宋曼娘怀孕,她怎么能怀孕!
宋令仪很是委屈,“陛下,刚才罗太医都为妾诊出喜脉了,皇后娘娘还不信妾。难道妾在皇后娘娘眼里,就不配怀上陛下的龙嗣吗。”
秦殊并未理会她的哭求,颔首道:“给她诊脉。”
很快,张太医上前,他沉默的时间虽比罗太医要久,但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
宋修仪怀有身孕,只胎儿月份尚浅,探查所用的时间才久了些。
即便如此,折甲断裂的许素霓仍不信她真怀有身孕,定是她将张太医也收买了,咬牙怒斥指着另一个人,“你,上去!”
直到所有太医都一一上前为她诊脉,并得出相同结论后,许素霓才面如死灰的怒火中烧,他怎么就真的给了她一个孩子。
他不愿意和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圆房,反倒是大方施舍给别的女人孩子!
她能接受他给其她女人孩子,哪怕是花娘寡妇,都唯独不能是宋曼娘这个婊子。
是的,婊子,她在自己心里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陛下,你现在信妾没有说谎了吧。”掩下眸底笑意的宋令仪娇气地扑进男人怀里,“陛下,妾有点乏了,能回玉芙宫休息了吗?”
“嗯。”得知她是真的怀了自己的孩子后,秦殊说不清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只知道其中复杂居多。
想到她曾为那个男人生下一个孩子,理应也要为他生下一个孩子。
只是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来得那么突然,甚至突然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愿她就此得意的许素霓忽然想到什么,双眼直勾勾盯着以为能瞒天过海的宋令仪,扯唇露出一个阴齿森森的笑,“陛下,我记得不久前德修仪才刚来过月事,女子有孕少说也得要一个多月才会显怀。而今日距离德修仪月信离去,也才不过一月。”
她就差没有直说,她在撒谎。
第一个为宋令仪诊脉的罗太医走出来,拱手道:“按理说女子怀孕后不会再来月信,但,若是在行房事中过于粗暴,有可能会导致出血,其症状和月信相同,只是出血量更少。”
沉着脸的秦殊想起了,那日她突然喊疼,后来月信时小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模样。
打断皇后盛气凌人的不信任口吻,“够了,来人,将皇后送回宫中。”
“陛下,妾还有个问题要问。”不甘心的许素霓说着要问,眼睛却是阴沉沉盯着宋令仪,“宋修仪,你可知道杀害朝堂命官该当何罪!”
她说完,又双眼如炬地看向自己的男人,带着咄咄逼人之势,“陛下,就算你再袒护她,可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事。从古至今天子犯法,与庶命同罪!若是陛下今日不严惩她,哪日此事传了出去,只怕从今往后国不将国,人不将人,律法又何在!”
许素霓甚至不给他反应,继续开口,“难道就只是为了告诉庶民,这只是用来约束他们的枷锁。但律法约束不了达官显贵,要真如此,还要律法何用,倒不如直接将人划为三六九等,只有上等是人,上等以下皆为牛羊狗畜!”
秦殊若是个面皮子薄的,患有羞耻心的仁义道德之辈,定会被许素霓那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羞愤欲死,但他是谁?
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是推翻旧朝建立新朝的惊骇人物,又岂会因为区区几句仁义道德就想制辖住他,“天子犯法虽与庶民同罪,那照皇后的意思,朕杖毙一个宫女,就得为宫女偿命才对,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