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荀春一直知道娘亲会嫁给那人,但当消息真正落实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依旧无法接受,“娘亲,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嫁给那么个害死父亲,还把她抢夺入宫的男人。
“我有拒绝的权力吗?”宋令仪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重新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
祁荀春自然知道拒绝不了,何况娘亲现在虽有皇后之权,却无皇后之实,而帝王的宠爱向来都是虚无缥缈的存在。
要是哪日娘亲失宠了,依照娘亲现在的修仪身份,多的是不好意思之人想要娘亲的命。
祁荀春的嘴半张半合许久,最后仅是艰难地挤出了一句,“母亲,你爱我吗?”
宋令仪弯下腰,伸手抚上他的脑袋,“自然是爱的,是誉儿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风声,才会认为我不爱你吗?”
两只手紧握成拳的誉儿摇头,又问:“娘娘,你爱我父亲吗?”
这个回答,宋令仪没有一丝犹豫的给了答案,“自然是爱的。”
即便一开始没有爱,可在日渐的相处中。
宋令仪想,她很难不会爱上一个事事以她为先,尊她,护她,爱她的男人。
不说他身边仅有她一个女人,就凭他明知誉儿不是他的孩子后,都仍视如己出这一点,又有多少男人能做到。
所以哪怕秦殊怀疑誉儿可能是他的孩子,她依旧不想让他们相认,她希望誉儿永远是夫君的孩子,姓祁。
哪怕祁荀春听到娘亲说爱父亲,但她胸腔中仍有种闷闷,像塞了团棉花的感觉,“可是………”
宋令仪打断了她的可是,“我爱你也爱我夫君,但我最爱的还是我。”
宋令仪对上她的眼睛,近乎冷漠的说,“誉儿,你要知道天底下没有什么人能比我重要,包括你和你父亲。”
她的话是如此残酷且直白,又那么真实地撕开了誉儿的心。
封后大典那天的步骤是繁琐的,盛大的,自然也是累的。
只是这点儿累在所谓的权势面前,仅是微不存在的一点儿小事。
等封后大典结束后,坐在喜床上的宋令仪盖头被掀起后。
看着立于喜烛下,长身玉立,丰神俊朗的男人,眼前不经意浮现出另一张看似清冷淡漠,偏在对着她时总会噙着温柔笑意的脸。
或许是太久没有想起他,以至于宋令仪都快要忘了他的模样。
“曼娘,我终于娶到你了,真好。”秦殊发现无论经历了再多,但在面对她时,仍和当年的毛头小子一样。
眉眼温柔的宋令仪主动攀上男人的肩,“妾能嫁给陛下,妾亦心之欢喜。唯愿从今和陛下白头偕老,恩爱两不疑。”
对宋令仪来说,封后和没有封后的日子并没有任何区别,即便她有了新的凤仪宫,仍和秦殊一块住在辰元宫,会帮他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政务。
宋令仪原以为她当上皇后后会满足的,可她发现她就是个贪心的人。
这点儿远远不够填补她的贪欲,何况许素霓的下场已经告诉了她,当皇后迟早会有被废掉的一天。
与其相信男人嘴里海誓山盟的爱,还不如当个垂帘听政的太后。
进来送甜汤的宋令仪喊了好几声,见他仍在走神,无奈直接凑到他眼前,“你在想什么,我喊你好几声了你都不理我。”
骨指半蜷缩着收拢的秦殊望着近在咫尺的芙蓉面,竟有过片刻犹如做梦的恍惚。
“是做噩梦了吗?”宋令仪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瞧,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心中不安得似缺失了一块。
秦殊摇头,长臂一揽将人搂进怀里,脸埋在她脖间,嗓音透着脆弱的沙哑,“曼娘,你恨我吗?”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风吹动花瓣簌簌而响。
“我是恨过的,可是我对你有恨的前提下,都建立于我爱你。”宋令仪伸手拢住他的脸,“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人总得要活在当下。”
脸颊被拢住的秦殊看着她,忽地笑了,“你说得对,你现在是我的皇后,这就足够了。”
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往后余生陪在她身边的人只有自己。
他现在才是她写在三生石上的丈夫。
宋令仪就势靠在男人怀里,朱唇轻咬地微仰起头,“陛下之前说,要带妾出宫的,不知道这句话可还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