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唯,教导主任让我找你商量一下板报的设计方案……”
每一个理由,都那么冠冕堂皇,那么无懈可击。
我经常能看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
有时候是在夕阳西下的走廊里,他手里拿着文件,侧着头跟唯唯说着什么,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给两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有时候是在操场的主席台上,两人并肩站着,调试着话筒,相视一笑。
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下意识地躲开。
有一次,我刚踢完球,浑身是汗,球衣贴在身上,裤腿上还蹭着草屑和泥点子,手里拎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像个逃荒的难民。
我正准备回教室,一转角,就撞见了他们。
陈凯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衬衫,袖口挽得整整齐齐,正低头给唯唯看一张表格。唯唯抱着书,仰头看着他,专注地听着。
那一瞬间,我仿佛被定身了。
画面太美了。
美得让我觉得,我出现在这里,简直就是对这幅画的破坏。
那个叫陈凯的男人,优秀、自信、从容。他站在唯唯身边,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般配。仿佛他们天生就该是一个世界的。
而我呢?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土的球鞋,心里那股名为“自卑”的酸水,咕嘟咕嘟地往上冒。
我甚至产生了一种极其可怕、却又无法抑制的念头:如果唯唯是跟他在一起,应该会过得更好吧?
像我这种人,只会拖累她这只本来应该飞上天际的凤凰吧?
那种念头一旦滋生,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唯唯。
她来找我吃午饭,我说我画画忘了时间,让她先去。
她放学等我,我发短信说踢球要晚点走,让她别等。
我以为这是“成全”,是一种带着悲剧色彩的自我感动。
但我没想到,这种缩头乌龟的行为,彻底惹毛了那头霸王龙。
终于有一天,在学校的小花园里,她把我堵住了。
“张也闻,你最近是不是又犯病了?”她劈头盖脸就问。
“没……没啊。”我不看她的眼睛,盯着旁边的冬青树,“就……快期末了,忙。”
“忙个屁!”她把书包往长椅上一扔,“你是不是看见陈凯找我,你心里不舒服?”
“没有!”我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立马反驳,声音却虚得厉害,“人家学长……人挺好的,优秀,又能帮你进步。我觉得……挺好的。”一整句话,从最开始的高八度,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已经小到听不见了。
唯唯盯着我看了半天,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傻子。
“挺好的?”她气极反笑,“行,张也闻,你真大度。既然你觉得挺好的,那我以后多跟他接触接触?随了你的心意!”
从那天起,唯唯真的变了。
她开始故意在我面前和别的男生说话,甚至有时候陈凯来找她,她也不避嫌,故意笑得很大声,眼神却偷偷往我这边瞟。
她是在等我爆发。
等我冲上去,把她拉走,大吼一声“你是我女朋友”。
可是,那时的我,太怂了(其实现在也没好哪去)。
骨子里的自卑锁住了我的喉咙。我越看她和别人谈笑风生,我就越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越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有几次,我实在忍不住了,走到她面前,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憋出来的一句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