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你有心事吗?”胡妤柔声问道。
何浮舟反映起眼皮,摇头,拿起咖啡杯的手又放下,“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失掉了部分记忆。”
“失忆?”胡妤讶异,这种桥段不是只存在小说和电视剧里吗,如今居然发生在自己身边。
“你不信?”何浮舟拧眉,问道。
“唔,”胡妤抿嘴,满眼真诚地摇头,她是相信何浮舟的。
“大概半年前,我出了一场车祸,肋骨断了两根,还伴随严重的脑震**。”何浮舟指关节点点太阳穴。
“所以,你也顺便到邛湾镇休养?”胡妤眨着眼,将托盘放在长椅头处,有点小疑惑。何浮舟是难道是利用下乡搞企业的时机,来邛湾镇度个假?
“说是,也不是。“何浮舟半眯眼,靠在椅背上。
“嗯?”胡妤更加疑惑,却又不敢多加细问。
“我出院后,总感觉忘记了很多人和事。”何浮舟的眼睛丝毫不避讳,在胡妤的身上打着转,“也不知道到底重不重要,只感觉心头有块空落落的。”
何浮舟的眼光最终落在胡妤交叠在腹前的手背上,她变得局促起来,不停地绞弄手指。
“可冥冥中我来到邛湾镇,直到遇见你,我发现所有的事都是天意。”何浮舟伸出手,勾勾胡妤的小指,瞬间有种触电的酥麻感传遍她上身。
“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你就是冥冥中的天意。”
胡妤又惊又羞,一个帅气儒雅又多金的模范企业家,因车祸失忆,来到这邛湾镇这大山沟里,只为遇到自己,换作是谁,都会陷入这个爱情漩涡无力自拔。
“可我们素不相识,或许我只是和你想找的那个人很像?”此时的胡妤虽是虚荣心升起,但还是觉得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太玄幻,不敢轻易接受。
“可我能肯定,就是你。”何浮舟笃定,他拿出手机,解锁后,点开相册。
“嚯,”胡妤捂住嘴巴,瞪着溜圆的眼睛,“怎么可能?”
照片里面的人扎着马尾,站在油菜花地里,手指比V。胡妤记得很清楚,这是三年前,一个来邛湾镇采风的自由摄影师拍的。
那一年,胡妤刚好十八,胡妍也还没有离开邛湾镇。
仲春之末,邛湾镇的油菜花开始陆续开放,金灿的菜花像是倾倒的颜料,铺张在山间。
一个穿着民族服装的男子游走在乡间小路上,他时不时举起相机,拍摄着邛湾镇的风景。
晨曦洒在邛仙湖,湖面波光金鳞,折射着人的眼膜。摄影师拿起相机,不停咔咔取景。
“花巾披雨耨寒地,斗笠迎风耕瘦田。”
一个村姑正坐在田坎上,将湿沙藏的插条,剪去茎刺和失水干缩的部分,开始插枝育苗。
村姑带着一个寮叶编的窄斗笠,双臂被长袖花衬衣遮得严实,隐约可见细长的脖颈和扎着马尾的黑发。
“你好,我想给你拍张照可以吗?”摄影师走不惯山路,一步两爬地来到田坎边。
村姑是胡妤,只不过比起现在的她更年轻。
“不不,我不好看,别拍别拍。”胡妤连忙拒绝,连眼神也在躲闪。
摄影师拿起相机,将照片翻出来,递到胡妤跟前,“我觉得挺好看,山野自然,浑然天成的美。”
胡妤不太懂摄影师的话,脸在日光的照射下,开始泛红,“我要回家了。”
“姑娘,你别怕呀,我不是坏人。”摄影师见胡妤要离开,起身跟上,还一直讲着他的拍摄技术和构图手法。
前面是一片油菜花地,有几个小孩子在花地旁跑来跑去,像是扑着蝴蝶。
“姑娘,你看这油菜花多漂亮,就在这拍一张吧,”拍摄师指着前方,又朝那几个小孩喊道,“喂,要不要过来拍照片呀?”
“拍照?”小孩子们相互交换眼神,又一致点头,“要。”
“来来来,一个一个来。”拍摄师脸上终于露出笑意,他安排着顺序拍照。
男孩子不知是不是从电视里学习到了一些造型,纷纷伸出手指比个八,摆个自认为很酷的pose。
轮到胡妤了,她有些羞赧,将弄脏的衬衣袖口挽起,胆怯地举手,比个V。
“真可爱,真漂亮。”摄影师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点头。
“叔叔,我看看,我看看。”大家都围上上去,拉扯着摄影师的手臂,想看看自己在照片中的样子。
胡妤小怯,离得有些远,也踮脚直直地盯着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