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覆辙
胡妤双手捂住头，蜷缩着身子，窝在病**。
阿姨走过去，她照顾孕妇有着丰富的经验，而且也见过孕妇有癫痫发作情况。
此时的胡妤膝盖快要顶到肚皮了，她紧咬着嘴皮，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干嚎起来。
“喂，喂，你怎么了？”阿姨也有些慌了，这都孕晚期了，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怎么向老板交待。
思及此，阿姨能做的就是马上打电话。
她还没拿出电话来，胡妤就一阵阵干呕起来，侧过身子，差点摔下去。
“哎呦，老天爷呀，”阿姨手机一把扔在地上，赶紧上前扶住胡妤的身子。
“你躺好，我马上打电话，医生很快就过来。”
胡妤抬起头，泪眼婆娑望着阿姨，紧抿的嘴巴发出呜咽。
“你莫要在这个时候出问题，马上卸货就要熬出头了。”阿姨以为胡妤还没接受这个事实，又开始规劝起来。
干咳两声过后，胡妤伸手抹泪，她半躺在**，双眼开始空洞无神。
阿姨叹气两声，“小姑娘，听我句劝，既然都来了这里，就接受命运的安排。再忍个几个月，生下孩子坐完月子就可以离开了。”
“你这样又是何苦呢，折磨自己身体不说，孩子在肚子里也受罪。”阿姨伸手摸了摸胡妤的肚皮，孩子又开始动起来，肚皮上东一块西一块出现鼓包。
胡妤依旧不语，离开邛湾镇那天的回忆就如一把利刃，将她的皮肤划破，直直割入心脏。
哑巴女人的肚皮上，也有跟自己一样的纹路。那天哑巴女人被推倒在地上，露出的如蚯蚓般的纹路，就是妊娠纹。
而哑巴女人，也是怀过孩子的人。
胡妤伸手挡住自己的双眼，不知是羞愧还是难堪。她努力地回想着，哑巴女人的情况，她是在姐姐胡研失踪一年后，来到的邛湾镇。
还有那一天，哑巴女人送给胡妤脏兮兮的坨坨肉，那是邛湾镇特色小食。胡妤从小就喜欢吃，只不过胡大志从小就将肉给自己的儿子。
胡妍会悄悄地留下两三块，藏起来，待到夜深人静时，姐姐会把藏好的坨坨肉拿出来，拿给她，让她吃。
这些事情明明就只有亲姐姐才知道，哑巴女人那期盼的眼神和宣之于口的念想，全都埋葬在胡妤的推搡和谩骂之中。
她的手不知受到什么伤害，出现抽搐症状，可是，她还是在纸条上写下，别跟他走，以此来警示胡妤。
她追着胡妤坐着的白色跑车，使劲拍打着车窗玻璃，那手肘上，赫然有颗黑痣。为什么，胡妤就是没看出来，为什么直到现在，她才发现。
胡妤捂住脸，原本无声的呜咽，慢慢地释放出来，一边号啕起来，泪流出来，渗进指缝。
阿姨在旁边站着，不知所措，只得伸手拍拍她的后背，替胡妤顺顺气。
哑巴女人的脸此时出现在胡妤的脑中，与自己面容相似的姐姐呀，为什么当时没有认出来。
她是经受了什么磨难，才能在两年时间从一个朝气勃勃的女生，变成一个面容枯黄、瘦弱苍老的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