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也不在贡市,而是瞒着他来了河省。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栀惊疑不定,睁大还有些灰蒙的眼睛,用一把破锣嗓子问:“你,是真的吗?”
与此同时,她掩盖在被子以下,没有被输液针束缚的左手悄无声息溜了出来,想要去戳戳他,试试是不是幻觉。
“假的。”应淮觉察到她的小动作,一记眼刀扔过去,没好脾气地回。
南栀刚刚探出被子的左手一僵,不敢再动。
好凶,肯定是真的了。
应淮面色不善,阴鸷沉郁得恐怖,又成了被不少人口口相传的活阎王,但他动作还算小心温柔,轻轻抬起南栀乱跑的左手,放回被子,掖了掖被角。
他喂了她几口温水,再用体温枪测过她额温,看见降了些许才坐回陪护椅。
这期间,南栀莫名紧张局促,乖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珠子躲去一边,尽可能不与应淮对视。
没办法,应淮一旦不苟言笑,板起脸来,那双生动潋滟,摄入心魂的桃花眼,便成了一柄寒光粼粼,出鞘在即的冷剑。
南栀可没有那么想不开,不想以身祭剑。
可应淮不再为她忙上忙下,一坐回去,她又没出息地转过视线,偷偷瞄他。
多几次后,南栀实在憋不住,用发炎疼痛的嗓子,嘶哑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应淮轻薄唇瓣绷成一条笔直线条,不吭声,只是一瞬不瞬沉沉直视。
南栀感觉被犀利剑锋刮到了,登时缩回去,不再多问。
她每回重感冒都逃不过住院输液,这一次,又是两三天。
应淮日夜守在病床边,亲力亲为,除去必要的洗漱上卫生间,没有离开过病房半步。
他也始终冷着一张俊脸,跟南栀欠了他百八十万一样,没有和她说过一句废话。
南栀心虚,加上嗓子不舒服,吞咽口水都痛,非必要也不主动搭腔。
如此同吃同住,别别扭扭地过了三天,南栀的烧彻底退下去,恢复了不少精神。
如此,两人之间那种僵硬别扭更加明显,叫南栀浑身难受。
这天上午,她主动问起:“我可以办理出院了吧?”
“再观察两天。”应淮拿起一只苹果,低头认真地削。
“我觉得我可以出院了,医生都说我可以不用输液了,”南栀挺了挺身板,嗓音放得更大,竭力想要展示自己中气十足,“我们就不要浪费医疗资源了吧,还是把病房腾出来,留给更需要的人。”
应淮有条不紊地削着苹果,眼帘上挑,不咸不淡瞥她一下。
南栀感觉那柄藏了几天的利剑又有出鞘的趋势,立马靠回枕头,老老实实当一个病号。
太无聊了,她只得找手机刷。
处理完几条工作消息,得知在这边的项目进展顺利,师傅们最多月底就可以返回贡市。
倏忽,弹出一条新消息,来自赵晴好。
隔着毫无温度的文字,都能被她的高昂热烈所感染:【栀子栀子,我的宝贝大栀子!我飞机下午到!晚上约哈!】
两人这个约是早就定好的,南栀毫不迟疑回了好。
可刚刚按下发送键,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用叉子送来一小块削好的苹果,她才后知后觉身边还有一位“狱长”。
她这些天被限制在医院,限制在这间面积不小,但怎么看怎么压抑的病房,可不像是在坐牢吗。
应淮这个狱长还只监守她一个。
南栀接过苹果,小口小口地吃完,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试探性说:“外面有太阳,我下午可以去楼下花园晒晒太阳吗?”
“有风。”应淮又给她分了一小块苹果。
南栀便知道了,他不可能放自己出去。
眼看着分针追着时针,走过了一圈又一圈,快要临近赵晴好飞机落地的时间,应淮依然一步不挪地守在旁边,南栀焦灼得丢开手机,背对他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