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过得好,旁人的真情是最没用的。
惟有金银还有用处。
除了当年的信物,柳妙娘把那公子送的财物全都卖了,加上自己多年的积蓄,在顺平城里做了茶点生意,从街边小贩做到铺面掌柜。
靳远与柳妙娘就是在茶点铺子中相识的。
后来柳妙娘带着儿子与靳远去了俨城,她没有做大门不出的富户夫人,她与靳远一同行商,靠着做安奚糕点的手艺自己开了茶楼。
谁料世事艰辛,她苦心经营的茶楼在涝灾后一蹶不振,而她与靳远相识不过十余年,又是天人永隔了。
如今的柳妙娘到了鬓角微白的年纪,最忧心的不过是儿女婚事。
靳淮生和靳绮兰还没有将亭安王的邀约告知母亲。
这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
柳妙娘只认同门当户对得姻缘。
她希望亲家是与自家相似的商贾人家,也未必要大富大贵,只要老实本分的清白人家她都是欢喜的。
钟鸣鼎食的勋贵之家,她是嗤之以鼻的。
当初她遇见王孙公子之时,也是淮州水患形势严峻的时节。
靳淮生知道母亲与自己生父的过往,自然明白其中的忧虑。
不过他太想看看绮兰的未来了。前世的绮兰与今生一样,在元宵佳节遇见了想要相守之人。当年的绮兰没有去亭安的赏花宴,后来心如死灰,为母亲送终,自己也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从前绮兰被父兄保护的极好,如今是否也该有不一样的光景了。
“靳大人若是担心我独自前去从中作梗,不妨让绮兰与我一同前去。”
樊持玉见靳淮生发愣,还以为他在思考什么对策。
听樊持玉此言,靳淮生便让管家去请绮兰前来,他想问问绮兰是否愿意。
六七年的光景过去,他已经快忘了绮兰是什么性子,只记得自己这个妹妹是个有自己想法的,旁人的意愿没法强加于她身上。
靳绮兰提着杏色的裙摆缓缓走到了二人面前,樊持玉见她头上钗饰变了,不是方才见她时戴的珍珠与珊瑚头面,换成了一整套的金玉头面。
樊持玉注意到绮兰在鬓边戴了一支白玉栀子的簪。玉色带着浅黄,一旁有金珠点缀,衬的脸上肌肤白皙。她脸颊白里透红,是温润玉华之下的娇艳容光。
原先的珍珠与珊瑚,现在的白玉配金珠,都不是什么凡品,不晓得有多少值钱。
靳绮兰双膝微曲,向靳淮生与樊持玉各行了一个礼,一双杏眼向两人轻瞟,缓缓开口,说道:“樊姐姐都答应我一同去赏花宴了,我岂会不答应姐姐去医馆。”
樊持玉有些错愕,没想到绮兰会是这般说辞。
绮兰见没了别的事,便自顾自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仁心医馆所在的平安街就在永平渠边上,樊持玉仍记得前世永平渠涝灾时周遭街巷的惨状。
还记得那日元宵灯会上街时,她看见西京坊市间有不少沟渠,面上看来各条沟渠的防涝工序并不差多少,围坝的高度并没有很大的分别。
按理说各处沟渠河湖相互沟通,水位应当是差不多的,那为何单单是永平渠水位大涨,平安街铺面尽数被淹呢?
她先前就猜想李家皮具铺子掌柜口中的东家就是靳淮生,眼下虽没有十分确定,还是张口问了靳淮生平安街上是否有产业。
靳淮生眉头轻皱,并未作答,反问道:“樊娘子可是想去平安街上盘铺子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