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1月,江城秋意正浓。
下午五点的阳光橙色、温暖,透过翡丽庄园高级餐厅那巨大的落地窗,投射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
原本应该是悠扬的钢琴曲与低声谈笑交织的温馨晚餐时刻,此刻却被混乱与恐惧所笼罩。
水晶吊灯璀璨晶莹,照着张雅那张扭曲而绝望的脸。
“退后!全都退后!不然我杀了她!”张雅的声音尖利,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
张雅今年36岁,看着却像是四十多岁,脸庞此刻被愤怒、痛苦的泪水冲刷得变了形。她左手死死箍着一个年轻女孩的脖子,右手握着一把锋利的西餐刀,刀刃紧紧压在女孩纤细的脖颈大动脉旁,已经印出一道刺目的血线。
以她们为中心,桌椅被粗暴地推倒,精致的餐具和食物散落一地,如同一个被砸碎的浮华梦境。
酒店门外,警车车灯闪着光,深色的防弹盾牌架起一道防线,狙击手已经就位,负责指挥的刑侦队队长雷毅军正对着话筒联系市局:“暴力持刀劫持人质,持刀人张雅,女,情绪失控,请求谈判专家支援。”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媒体记者闻讯而来,在警戒线外架起摄像设备,几名现场记者正面对镜头解说着突发状况。
“观众朋友们,这里是XX电视台,我们正在案发现场……”
楚砚溪就是这个时候匆匆赶来。
记者和围观群众把路口堵得水泄不通。她刚一下车,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和人争论。
“你们根本不理解她现在的心理状态!她需要的是共情,共情!懂吗?”
楚砚溪亮出证件,和同事一起绕过警车,看见一个身穿橙色夹克的瘦高男子正激动地和现场警察比划着什么。
看到这个人,楚砚溪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陆哲,那个总在某音账号上鼓吹女性自由、批评警方处理婚姻问题太过冷血,称警方是“执法机器人”的离婚律师。
陆哲也看到了楚砚溪,眼睛一亮,挥舞着双手以吸引她的注意力,大声道:“楚警官,我是张雅的离婚律师!里面的挟持者是我的当事人!”
楚砚溪没有接话,一边询问现场情况,一边脱下黑色西装外套,接过同事递来的防弹背心熟练地穿上,再套上一件灰扑扑的灯芯绒格子衬衫,原本冷静严肃的精英形象顿时削弱不少。她又抓了把干净利落的短发,让头发蓬松散乱。
面对女性劫持者,尤其情绪已经快要失控的已婚女性,谈判专家太过漂亮精致的打扮会拉开双方距离,不利于沟通。
完成这一切之后,楚砚溪看向陆哲:“让他进来吧。”
陆哲被允许进行现场,快速钻过警戒线,走到楚砚溪身边:“楚警官你来得正好,里面的女士叫张雅,我是她的离婚律师。她丈夫三个月前开始转移财产,上周正式提出离婚,今天她发现丈夫打算带情人在他们结婚纪念日来这家餐厅吃饭。”
他将自己手机送到楚砚溪面前,屏幕上是一条短信:“看,这是她一小时前发给我的消息:‘他们在那家餐厅,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立刻赶过来,但还是晚了。”
楚砚溪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然后便不再理睬陆哲,开始叮嘱现场指挥,“我会走过去和她谈。不要用扬声器材,不要高声喊话,关掉警灯,疏散群众,避免喧哗。”
现场警员立刻放低嗓音,下达指令。
雷队有些不放心,轻声询问:“近距离谈判?”
楚砚溪点头:“她只有一把刀,没事。”近距离谈判,面对面沟通,能把严重的劫持事态转化为一般纠纷,更适合这类情感问题的处理。
陆哲见没人理他,心里有些发急,提高了声音:“楚警官,她也是受害者,她需要被理解,你不要把她当成罪犯来对待!”
楚砚溪接过耳机塞入耳中,语气平静:“陆律师,你的专业领域是什么?”
陆哲:“婚姻家庭法,怎么了?”
楚砚溪眸光清冷:“我的专业领域是危机谈判,请尊重我的判断。”
说罢,楚砚溪缓步走进酒店大门,在距离张雅八米左右时举起手原地打转,示意身上并没有带任何武器,然后走到三米左右位置立定,原本冷肃的脸上挂着一个温和的笑容:“张雅你好,我叫楚砚溪,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
张雅并没有因为楚砚溪的笑容而放松警惕,情绪依旧激烈:“我要见他!让他来见我!”
楚砚溪努力安抚她:“好,没问题。我们已经联系到了你的丈夫王鹏,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张雅嘶吼着,刀尖又压深了一毫米,人质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他不会来的!他只会躲起来!和这个贱人一起骗我!十四年!我跟他吃了十四年的苦!他现在有钱了就想把我一脚踢开!”
她的控诉破碎而混乱,却是一个被背叛女人最血淋淋的伤口。
“楚警官!”楚砚溪听到陆哲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她在哭,你看到吗?这是情绪宣泄的窗口,能不能安慰一下她?”
楚砚溪眉毛瞬间拧紧。
用餐顾客被疏散,警方严阵以待,狙击手的枪口对准了张雅,这个离婚律师不仅不离开,反而干扰指挥中心的通话频道,简直是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