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有人晕倒了——”
随着这一声喊,原本坐着的乘客一个个都站了起来,朝着楚砚溪这边张望。
坐在楚砚溪身边的胖女人、对面一高一矮两名农家汉子霍地站起。
胖女人使劲拉拽楚砚溪的胳膊,想将她拉起来。但楚砚溪再瘦也有九十几斤,她将身体刻意往下坠,胖女人一时半会根本拉不起来。还是高壮汉子力气大,双手按住楚砚溪肩膀往上一提,一把将她从车厢地板上拎了起来,放回座位中去。
旁边看热闹的人挤了过来,嚷嚷个不停。
“唉哟,脸色通红、嘴唇发乌,不会是心脏病发作了吧?”
“别站在这里看着啊,赶紧叫医生!”
“车上哪有什么医生?你莫乱喊。唉!这么年轻就生了重病,可怜哟。”
……
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的都有。
还有些热心肠的,扯着嗓子开始喊列车员:“快来快来!7号车厢有人晕倒了!”
楚砚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突然倒进胖女人的怀里,开始干呕。
胖女人吓了一大跳,哪里顾得上扮演慈母,将楚砚溪往外一推!
若不是瘦小农家汉子及时出手护住楚砚溪后脑,恐怕她的脑袋要狠狠撞上玻璃。
那汉子恶狠狠地瞪了胖女人:“燕子她娘,你莫要这么毛躁,车厢里太闷,她这是又犯病了。”
胖女人唯唯诺诺,眼珠子一转,一把抱住楚砚溪,开始号啕大哭起来:“燕子啊!你莫要吓娘,我们马上就下车,找到神医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一名男性列车员赶了过来,大声道:“大家不要挤在这里,散开、散开,让病人呼吸新鲜空气。”
乘客们让开一条路,列车员挤到楚砚溪身旁。
楚砚溪的第一反应,是向这名列车员求救。
她努力抬起手,想要攥住这名方脸浓眉的男乘务员的衣角。可是这具身体中了迷药,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只是简单抬手,都十分艰难。
列车员压根就没有察看楚砚溪的情况,只表情严肃地看向那名高壮农家汉子:“怎么搞的?生病的人都照顾不好!”
高壮男人唯唯诺诺,满面堆笑:“下一站我们就下车了,马上就下车了。”
列车员点了点头:“那就好。下一站是榆树台站,虽然是个小站,但也有卫生所,你们下车后赶紧去看病吧,别在车上耽误了。”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是为病人着想,但心思敏锐的楚砚溪迅速察觉到了异常。
这列车员不对劲!
他压根就不关心晕倒的她,只急于驱赶他们下车。提到“卫生所”、“看病”两个词时,他刻意加重了语气,明显意有所指。
乘务员和人贩子是一伙的!
看来,自己所坐的火车是人贩子进行转移的一条固定线路。从对话内容与态度来看,这个车厢的乘务员职位高于这三人。
楚砚溪迅速收回了指尖快要触碰到列车员衣角的手,放松四肢、双眼紧闭,继续扮演昏迷猎物。
她听到乘务员的声音:“病人没事,大家都散开,别围着了!”
楚砚溪刻意制造出来的混乱,很快归于平静,先前围着楚砚溪这个四人座的群众都听话地散开来。
但她所引发的混乱,成功地吸引了陆哲的注意力。
楚砚溪的判断没有错,身穿橙色夹克的人,正是陆哲。
从爆炸的灼热和巨响中失去意识,再到在这辆哐当作响、气味刺鼻的绿皮火车上惊醒,陆哲一开始很紧张。但很快,随着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他的心态渐渐平和下来。
他在这个世界也叫陆哲,二十五岁,是东山省清源县文化局的一名普通干部,民俗采风员。
父母年前相继病逝之后,他在县城只剩下一套老旧的单位分配房,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