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没洗干净的颜色。”江玫扯了扯他发黄的衬衫领子，嫌弃道，“脏死了，回家赶紧换下来。”
“能不脏吗？”沈扬诉苦，“从大队到京城，你们知道我们坐了多少交通工具吗？”
“驴车、拖拉机、汽车、火车……”他伸出4根指头，“赶了4天的路，都快腌入味了。”
江玫横他一眼，“就你坐了四天？人家怀舟怎么就干干净净的？”
“他那是下车前刚换的。”沈扬不服。
快进京城时，这小子就拿了毛巾、香皂和换洗衣服去厕所，出来时，不仅衣裤换了，连头都冲了一遍。
当时自己还笑话他，“马上就到家了，你拾掇得这么干净，给谁看啊？”
得，感情是给他妈做对比参照物。
另一旁，詹文丽一把握住了儿子的手臂，眼眶发红，“瘦了。”
宋怀舟朝母亲笑笑，“不瘦，我现在很结实。”
詹文丽不容置否，“回家就好了。”
宋怀舟淡笑，唤父亲：“爸。”
宋父眼底情绪翻涌，却不似妻子外露，只是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和父母打完招呼，宋怀舟转身问候沈建斌夫妇，“沈叔、江姨。”
沈建斌笑应，望着挺拔的少年，说：“怀舟长高了。”
“爸，我也长高了。”沈扬插进话来。
“还是怀舟高些。”沈建斌客观地说。
宋怀舟淡笑，视线转向半垂眸站着的沈韵，缓道，“小韵也长高了不少。”
被点到名的沈韵不得不抬眸，看向他，回了个客气地笑。
不得不说，宋怀舟长了一副很好的相貌，哪怕上一世已经对着这张脸几十年，也没有审美疲劳。
和沈扬被晒得黝黄不同，陕北的烈日风沙未曾在他脸上留下太多印记，冷白色的皮肤，清隽的五官，身姿挺拔修长，宛如一颗温润如玉的青竹。
因为这份气度长相，很多年后，当他第一次亮相中外部长论坛，就被法新社冠以“亚太最帅部长”。
好在，如今，他再帅都与自己无关，反而是不远处穿着蓝色衬衫的女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方妍？她怎么也在这里？
上辈子，她认识方妍明明是在她和宋怀舟订婚后，在外经贸部的新春晚会上，她被部里的同事们邀请上台唱了一首《乡恋》，而方妍在她下台后，自告奋勇演唱了一首英文歌曲。
她当兵后没有英语课，歌词一句没听不懂，只记住了方妍略带磁性和沙哑的声音。
后来，问了宋怀舟她才知道，这首歌叫《yesterdayoncemore》——昨日重现，而唱歌的女生叫方妍，在外经贸部翻译处工作。
再往后几年，她偶有参加部里的家属活动，却没再见过方妍，直到他们结婚第三年的某一天，她在演出地下榻的酒店巧遇了喝醉的方妍。
她认出了自己，歪歪扭扭地拽着沈韵，晃着手指说：“太好了，这都碰见你。”
“有个问题，我好早就想问你了，你高中都没毕业，和宋司长有共同语言吗？他说的话，你能……”
后面的话被搀扶着她的人及时捂住。
对方尴尬地看着沈韵，讪讪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喝多了，胡言乱语。”
虽觉得被冒犯，但碍于公众场合，对方又都是宋怀舟同事，沈韵只得压下怒火说，“喝多了就回去睡觉。”
说完，扬长而去。
当然，压抑的怒火全撒在晚上来电话的宋怀舟身上。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文化，没法跟你交流？”她气呼呼地问。
“不会。”宋怀舟认真解释，“有没有共同语言和文化无关。”
“那你还是觉得我没文化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