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踉跄转身，不再看血泊中气息微弱的女儿，跌跌撞撞的走着，那身染血的、沉重的龙袍下摆扫过地面，拖出一道暗沉的湿痕，分不清是灰尘、汗水还是血。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脚步踉跄的向着煤山的方向走去。
崇祯没有走正门，而是拐向一侧的角门。那里，一个身影已不知跪伏了多久，像一座石化的雕像。
听到脚步声，那身影剧烈地一颤，以头抢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
只见他额角磕破了皮，渗着血丝，脸上涕泪纵横，混着尘土，狼狈不堪。
他是宫里少数几个还跟在皇帝身边的人，或许，也是最后一个了。
“万岁爷……”
王承恩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不成调，里面满是恐惧、悲痛和极致的忠诚。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主子，龙袍染血，发髻散乱，脸色是一种死灰般的惨白，唯有那双眼睛，明亮如火焰。
崇祯的目光掠过他，没有停留，径直向前走去，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地走向通往煤山的小道。
王承恩连滚带爬地起身，踉跄着跟了上去。
初春的夜风沿着宫墙呼啸，带来远处火焰噼啪声，隐约的哭喊和越来越近的，属于大顺军士卒特有的、带着西北口音的粗野呼喝。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的走着，他们穿过荒芜的御花园。此时残雪未消，在惨淡的星光下泛着冷光。昔日精致的亭台楼阁，此刻都成了幢幢鬼影。
主仆俩彷佛都忘了还有明照这位帝姬活着，将她远远的抛在身后。
手臂活生生被砍断所带来的痛楚，明照都尚且勉强能忍，何况原主朱媺娖现年也不过16岁，一直以来都是金玉堆砌的娇儿，哪里能想到一朝风云变，生母上吊以全一国之母体面，手足庶母皆被生父斩杀。
生父也是想要送走她，然后自己再上路，结果明朝到来，下意识躲避之下，被砍断左臂。
恨吗？
自然是恨的！
可这恨不是冲着生父去的，而是冲着打进京城，四处杀烧抢掠全然忘了起义初衷的大顺军。
也恨贪官污吏卖国求荣，不尊帝令，导致堂堂一介君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厦倾倒，却无能为力，最终只能以死殉国。
【陛下。。。】系统再次发出尖锐的爆鸣声。【陛下你的手，他。。。他怎么敢的！】
明照：臭系统，TM这是又延迟了！
明照看着还在流淌鲜血的断臂，冷笑出声。
“为什么不敢？这是为了保护妻女不被乱贼玷污，所以亲手送妻女上路呢！”
【这样？】
“不这样哪样？”明照语气不算很好的道。“起码他敢以死殉国，溥仪敢吗？”
“也是！”系统刚随口应和，就发现自己成一团云朵漂浮在明照面前。
系统眨眨豆豆眼，突然醒悟一个问题。
“陛下，统好像没有把剧情传输给你呢！”你怎么知道刚才砍断你手臂的老登儿，是崇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