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个雪天,他撞进了许从唯的怀里。
许从唯。
他的许从唯。
像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牢牢地抱住了他。
整个世界都在混乱,许从唯牵着他的手,看不清路,却也跌跌撞撞地往前。
许从唯抱着他哭过,也抱着他笑过。
那辆摇晃吵闹的绿皮火车上,他只有许从唯,许从唯也只有他。
那双好看的眼睛,那张漂亮的脸。
睡着时平缓的呼吸、碎发散落的位置。
甚至于袖口卷起的长度、那一截露出来的手腕,那一颗红色的痣。
指腹的触感温热,擦过皮肤时撩起阵阵颤栗,李骁觉得热,整个人想被浸在了烧水壶里,许从唯裹着他,他快熟了。
“小宝?李骁?!”
那道声线像一只大手,“哗啦”一声把李骁拽出了水面,他下意识张开嘴呼吸新鲜空气。颈下被托住了,许从唯心疼得眼眶发红,用略带凉意的手擦掉李骁脸上的汗。
“宝宝醒醒,我们去医院。”
声音传入耳膜,李骁的意识回笼,梦里那份浓重的情绪裹着不安,被一并带入了现实。
许从唯很少这么叫他,叠词太黏糊了,只有哄人的时候才会说。
他的胸口起伏剧烈,喉间情绪堆积,快要满溢。
无法,只好抬起手臂,压在自己的眼睛上,缓慢地消化着眼底涌起的酸涩泪意。
“做噩梦了?”
许从唯的声音很轻,说到最后几乎用了声带不用震动的气音。
李骁说不出话,只能摇了下头,持续的高热让他一点力气也没有。
“坚持一下,”许从唯的手往被子里去,穿过李骁的腋下,把人往自己怀里带,“靠在我身上。”
微凉的指腹隔着单薄的里衣,猝不及防地触及到李骁的身体,那一瞬的触感如平湖掷石,圈圈涟漪带如风吹麦浪般游遍了他的全身。
李骁一把握住了许从唯的手腕。
他睁开眼睛,起身后有轻微的晕眩。
即便如此,拇指却牢牢地扣在许从唯的手腕内侧,指腹按住那一片薄薄的皮肤,也按住了那颗小痣。
血管在跳动,连着李骁的心脏一起,无声而又激烈。
卧室的窗帘拉着,屋内有些昏暗,李骁浑身滚烫,呼吸粗重。
他的睫毛被汗水凝成小簇,往下垂着,覆盖住幽深的瞳孔,湿漉漉的,像只被雨打湿的雀。
可抬眸时,那双眼睛却在微弱的光线下更加明亮,让许从唯有一瞬间的愣神。
李骁捕捉到他目光中细微的变化。
“舅舅。”
这声音太哑了,也像另一个人。
“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