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谦恕攥紧了茶碗,眉心紧紧皱起来:“在自己浴室装摄像头?还看回放?你怎么不一帧一帧剪出来挂墙上?!”
应潮盛呵笑一声:“好主意,我现在就剪,邮件发给全星越的人,让他们看看自家副总的风姿。”
谈谦恕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压了压火,但基本无效,他语气飞快:“你觉得我在意这种事情,太天真了,大家只会猜测谁用这么下作不入流的手段,你不觉得这很小儿科吗?”他挤出一声气音,下颌紧紧绷成一条线:“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说你有病吗?!因为我踏马的怕你是真有!”
——啪!
一下子挂断电话,谈谦恕满脸阴沉,胸膛剧烈起伏着。
谈成溜了一圈又走回来,只看到谈谦恕侧着头盯着手机,不知道看什么。
他贱贱开口:“好老气啊。”
谈谦恕猛地扭过头,脸色难看到可怕:“在我面前发什么疯,滚!”
一声呵斥,谈成呆立当场,差点石化,直到谈谦恕走了才回神过来,喃喃开口:“不是有病啊,谁给你不痛快找谁去啊,吼我干嘛?!”
*
天边亮起,早点摊子的锅掀起了半面,各种包子鸡蛋茶露出一小半,暖烘烘的水趴趴的蒸汽向上涌,路面也像是一条河流似的清醒过来,夜晚的安静在这一刻全部褪去,不知疲倦般奋力奔跑着,摩天大楼下的白领步履匆匆,皮鞋与带跟的鞋一同踩在地板上扬起激昂的协奏曲。
韩静点了冰美式,旁边欧包放着还没拆,见室内办公室留个剪影,抿了两口美式,顺便感慨自己牛马命。
感慨完之后,韩静噔噔噔敲门而进,开启了一天的工作。
早汇报晚报备,签字安排事项进程,谈谦恕这个副总身上很好的一点是扛事,不会说一些云里雾里的让下属揣摩着行事,出差错后把自己抽干净。
他会下达清晰明确的指令并且有什么说什么,平常就是一种简洁高效的模式。
大概二十来分钟,韩静的汇报结束了。
她观察着,发现对方眉头不自然地皱着,脸上居然有种罕见的欲言又止的神情。
“谈总?”韩静试探。
谈谦恕衬衫挽至手肘,小臂上强健肌肉露出来,他五官轮廓深邃,这样坐着对方时候眉目处便自然而然折叠出阴影,浑身有股冷峻的气质,似乎要说什么大事。
韩静神情肃穆,集中注意力,倾听着即将到来的大事,只见谈谦恕唇抿了抿:“你平常邮件多不多?”
“很多。”邮件这种东西简直像是漫天飞舞的羽毛了,星越员工谁邮箱里没有个几百封从来没有拆过的邮件,最多一个红点在那亮着。
韩静说完,发现这位没什么反应,脸上是种难以言说的表情,她用目光询问:怎么了?
谈谦恕抬手掐了掐眉心,感觉自己真是太在意应潮盛的话了,他道:“没事。”
韩静莫名其妙地走出去。
室内重新只剩下他一人,谈谦恕用手搓了搓脸,籍由这个动作让他注意力集中到眼前事情上。
别在意别在意别在意——
越在意这种东西就越受到干扰。
谈谦恕心里默念。
他企图用事实安慰自己,用他一贯的理性企图说服自己,就算视频真被传出来又能如何,这东西甚至说不上桃色新闻,自我抚慰这事哪个人没做过,性原本就与生俱来。
也许会被议论一些时日,但那又如何,所有事情都会随着时间推移淡化,他还可以借此机会起诉对方侵犯权益。
短短几息,谈谦恕已经从繁衍本能想到道德界限,从人类伦理想到法律法规,从伊甸园里赤裸的亚当夏娃想到美国队长误发的照片……
谈谦恕清楚,自己之所以在意这件事除了传统意义上丢脸外,还有更深的一层顾虑。
应潮盛是个什么人?
高执行力高破坏力低内耗低道德水准,无论从传统意义上讲还是非传统意义上说,都是个很棘手的人。
昨天那通电话只是个开始,对方对自己被利用这事耿耿于怀,在之后,绝对会想方设法讨回来。
他会从哪里下手?
从谁身上下手?
他思考着闭上眼睛,在发觉自己想的太远后勉强拉回思绪,努力将注意力投入眼前工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