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之下,穿着藏青色针织衫和灰色衬衫的少年斜倚在墙上,他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松气,又把袖口往上翻,然后淡淡地欣赏起了面前被他揍得歪七倒八的精神小伙。
带头的是个染着黄毛的鸡冠头,刚刚他嘴里骂得最脏,所以也被他打得最狠,此刻鼻青脸肿的,搓手舔着张讪笑的脸凑过来,还递上了一根烟。
沈以清扫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被揍傻了,怎么还给高中生递烟。
但他现在确实心烦,伸手接过了那根烟含在嘴里,黄毛混混非常之狗腿地用打火机给他点燃了烟头。
“大哥真厉害啊,这身手简直没谁了。”黄毛竖起大拇指,“小弟甘拜下风。”
沈以清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怎么,把你揍爽了?”
黄毛全身一抖,笑得更加谄媚:“何止是爽,简直被揍得五体伏地,脱胎换骨啊!”
看他这副怂样,沈以清心想你要是知道我曾经拿枪亲手毙掉过想要杀人越货的山贼,还不吓得尿裤子了。
“不知大哥有没有兴趣收小弟为徒,教我个一招两式的,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出门在外的,还是得有所精进啊。”黄毛愁眉苦脸地唉声叹气,看得沈以清忍不住侧目,都想揪着他的耳朵问一句你这算哪门子生意。
“你说你这是生意,那买家是谁?”沈以清还没好脾气到被人阴了这么一下后还能轻轻揭过。
黄毛眼神飘忽,但在沈以清的注视下,只能假装尴尬地用眼神示意向一个地方,那里正有人鬼鬼祟祟地打着电话。
他摆了下手,黄毛只能硬着头皮过去把人拉扯过来,沈以清一下听清了对话那头破锣盖一样的声音:“把电话给我。”
原本还在吵闹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沈以清开了口:“现在在哪里?”
“关、关你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里是不管我事。”沈以清慢条斯理地说道,“但我回家以后要看到你的人,不然你就做好接下来一个月没法下床的准备吧。”
说完这句话后,他把手机抛了回去:“他是想让你们把我办到什么程度?”
“就、就……”鸡冠头尴尬笑了两下,从身后拿出一根竹条,“让我们把你按住抽二十下,给他拍个视频。”
“哟,还真是很有底线啊。”沈以清差点没被气乐,他到底在指望什么。
“害,大哥,你这下也知道了,我们也只是受雇于人而已,而且也没打成,你刚刚打了我一顿,就当我们扯平了呗,不如一笑泯恩仇,大家日后见面还能当个朋友啊。”
“我不和鸡冠头当朋友。”沈以清意兴阑珊地说道,“看起来像个不三不四的二流子。”
黄毛脸一囧,下意识挠了下自己的发型,这可是他喷了两斤发蜡才弄出来的头发,几条街的小弟看了都说潮。
沈以清没再理他,只是深深吸了口烟,辛辣的烟味从肺部撩了上来,化开了那股结在心头的郁气。
他也只抽了这么一口,手指夹着烟自然垂落下去,缭缭烟雾萦绕在他的周围。
他上辈子到了最后,肺也不太好,时不时就要咳嗽,他怀疑就是抽烟抽的。
只是原本可以劝阻他的人早已经不在身侧,他也就这么自暴自弃地放任下去了。
沈明扬站在一旁不禁看出了神,连整颗心都颤抖了起来。
他实在是太满意了。
巷口的角落原本堆叠着废弃的木板,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碰了下,动静很大地滑落砸在地上。
沈以清瞅见了道黑影,下意识喊了句站住,那道影子居然真的僵在原地。
内心莫名的悸动让他大步走了过去。
那个黑影显了形。
沈以清看着他。
那是个分外英俊的少年,整张面部上的脂肪含量很少,皮贴着肉,加上嘴唇也薄,以至于呈现出一种薄情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