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默时,我余光瞥见诸伏景光搭在本子旁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
啊,糟了。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么长时间的沉默肯定是让他误会了什么。
这可不行。
行动快过思考,我想都没想就一把拽住从我旁边路过的降谷零。
降谷零的目光在我和诸伏景光之间转了一圈,然后才问:“怎么了?”
“降谷君,”我指指诸伏景光的本子,“你能帮我念一下上面的日文吗?”
“抱歉,我只是看不太懂日文。”我不忘给诸伏景光解释了一下,相当坦然,“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没有好好学国语的错。”
诸伏景光也被我这番发言搞得愣了一下,他没来得及收回本子,降谷零顺势看了眼上面的日文,念道:“初次见面,我是诸伏景光。”
这回听懂了。
我立刻恢复镇定,转回头对诸伏景光说道:“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站在一旁过道上的降谷零有些不自然,由于我还拽着他的手腕,他只能保持着一个想走又不能走的尴尬状态。
等我反应过来准备松开手的时候,降谷零闷闷地说:“……我是降谷零。”
能听出他有些别扭,但态度却意外地没有很差劲。
……欸?
我看看诸伏景光,又看看降谷零,随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么看,我好像搞错了和降谷零相处的方法。
我迟疑地心想。
值日那天他对我表现出了相对友好的一面,也许更多是因为在降谷零眼里,当时的我是被同班同学欺负的弱势群体,我在需要他。
这会给他带来那种‘小林没办法伤害到我’的安全感——
就像现在面对诸伏景光一样?
在我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诸伏景光已经往本子上写了新的文字:【ありがとう】
这回不用我说,降谷零就主动念了出来:“谢谢。”
我回过神。
诸伏景光写字速度还挺快,他该不会是提前就演练好了要写什么,所以才下笔如此流畅——明明其他同龄人能写对平假名就不错了。
这么想着,我和降谷零异口同声地回答:“不客气。”
“……”
“……”
我和降谷零面面相觑。
诸伏景光似乎没料到会出现这一局面,他看看我,目光在降谷零那边多停留了一秒,随后像是遮掩什么一样再次低头写字。
没过多久,诸伏景光就捏紧笔记本边缘,他将本子第三次翻过来,谨慎地挡在他脸前。
在‘谢谢’那句日文底下,又出现了一行新的文字。
【ありがとう】
【小林さんと降谷さん】
很好,我看懂了最关键的部分。
据说在日本只要认识和会写自己的名字就不算文盲,所以我决定开除自己的文盲籍。
把这份荣誉让给更需要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