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挡她的人并不多,横刀上淋淋的血威慑住了大部分隋军。
有一人跪下了。
又有一人跪下了。
兵器陆陆续续被扔在地上,声音清脆。
城门大开,城墙之上也不再往下射箭放弩。
昙云也有些恍惚:一日拿下一城吗?
这算得上是战争史里少有的佳绩了吧。
回头望去,残阳如血。
她轻舒一口气。
武功城,就此易主了。
丘行恭醒来时,已是第二天。
守在屋中的兵士喜出望外,连忙去唤丘大将军和大夫。
丘行恭神思不属,脑海中还回荡着救命恩人的声音,直至听到大哥急切的脚步声,他才缩了缩头。
如果要用词来形容他现在的笑容,那一定是谄媚。
丘行恭坐在床榻上笑得狗腿,丘师利却丝毫没有“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觉悟,满脸肃色。
他探了探弟弟额头的温度,发现并没有发热的迹象,便后退一步,厉声道:“跪下!”
丘行恭不敢有丝毫犹疑,强忍着浑身的疼痛下床跪地,低头受训。
“贪功冒进,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心中可有半分我这个兄长?可对得起去世的母亲?”
丘师利每质问一句,丘行恭的脸色便白上一分。
低头看见弟弟右腿伤口撕裂洇出的血迹,丘师利心中叹气,面色缓和:“若非昙小将救你,为兄如今只能抱着你的尸身痛哭了,我又有何颜面再见远在交趾的父亲?”
丘行恭的重点却因这话偏移了:“她姓谭?言西早谭吗?”
丘师利被这话一噎,目光沉凝。
丘行恭以为自己猜错了字,复又问道:“难道是言双火谈?”
“昙花的昙。”丘师利不再任他乱猜,转头说起了另一件事,“你伤势颇重,不宜挪动,这几日便在武功城内修养罢,我遣人回郿县护送弟妹过来照料你。”
“眼看着神智年岁已经大了,你膝下只他一个子嗣可不行。建功立业是大事,开枝散叶也不是小事,趁着这次机会,给神智再添几个弟弟妹妹。”
这下被噎到的人变成丘行恭了。
丘师利作为长兄,这样安排弟弟并不算突兀。
丘行恭是开皇六年生人,如今虚岁三十二,只有一个孩子确实少了些。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味。。。。。。
丘行恭就算再迟钝,也不至于这都听不出来。
沉默片刻,他缓缓点头应是。
丘师利叹气,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给弟弟讲清楚:“弟妹替你侍奉母亲、为你生养后嗣,从无错处。为兄相信,你绝不是那种抛弃糟糠之妻的无德之人,更不会宠妾灭妻,失了对发妻的敬重。”
丘行恭心中酸涩,只喃喃道:“我没想。。。。。。”
“你没想?”丘师利不置可否。
“行恭,现实不是话本,你也不是多情的书生。”
“你已有正妻,就算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救了你,纳她为妾也不是报恩,而是羞辱。”
“更何况这昙小将武力能为皆是上乘,如今又一战成名,立下大功,日后绝非池中之物,你还是趁早断了心中念想罢。”
丘行恭羞愧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