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宁面容平和,语气平静:“娘子军中一向赏罚分明,昙云私斗之罪已经罚过,今日论功行赏,自然也不必再提从前之事。”
“折冲都尉需统一府之兵,责任重大,昙云年纪轻、资历浅,还是先任副职,擢升其为果毅都尉罢。”
话音刚落,李神通便流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李秀宁却早知他心中所想一般,当即抛过去了一个制止的眼神。
李神通被她凌厉的目光震慑住了一瞬,错过了安抚何潘仁的最佳时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潘仁暴怒。
此时再提起堂兄,恐怕要起反效果了。
若是让丘家兄弟开口劝慰?
李神通在心中叹气,丘师利明哲保身,不会听从,丘行恭倔强莽撞,只会火上浇油。
若是让李仲文开口?
李神通在心中摇头,除非他愿意引火上身,否则只会让事态变得更糟。
正一筹莫展之际,一向透明的向善志突然开口打起了圆场:“两位将军消消气,您二位各退一步。”
“这昙云确实立了大功,不赏难以服众,但贸然将其升至高位也实有不妥,不如先让她当几日校尉,以观后效,两位将军以为如何?”
透明也有透明的好处。
起码向善志此前没有明确表示过站在任何一方,更不曾与何潘仁交恶,此时出来说句“公道话”,也不引人反感。
李秀宁对这个折中的提议不可置否,似乎要将“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贯彻到底。
何潘仁却猛然间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顺台阶而下,找了个借口,出帐离去。
娘子军如今六万兵士,何潘仁占了一万。
李神通担心何潘仁率领这一万人叛变,打娘子军一个措手不及;何潘仁亦担心另外五万人合围自己,把他变成瓮中之鳖。
何潘仁久去不回,众将眼观鼻鼻观心,亦准备请辞。
却不料丘师利突然起身抱拳:“左将军,此战大获全胜,末将与共荣焉,未能上阵,实在愧怍。”
这话是谦辞。
丘师利一开始领的就是镇守后方之责,自然没有上阵之功,但这并不证明他于此战无功,毕竟不管在哪,后勤都是顶顶重要的位置。
李秀宁自然要宽慰他:“丘将军之功吾与诸将领众兵士皆看在眼里,不必妄自菲薄。”
面对上级的夸奖,自然要流露出感激之色。
丘师利又说了一番车轱辘话,这才步入正题:“愿以微末之功,求左将军给个恩典。”
“哦?”李秀宁心有预感,丘师利要借此机会把他的投诚之意坐实了。
“家母生前亦有巾帼之志。”丘师利言语之间情真意切,“愿以此功,为亡母在左将军鹰扬府中求一低位,聊慰其在天之灵。”
用亲娘来投诚,这还真是另辟蹊径啊。
李秀宁心里吐槽,面上端是一副被他孝心感动到了的模样。
丘师利求一个低位,但李秀宁肯定不可能只给一个低位。
甚至因为是死人,她还可以给得大方点:追封大将军有点离谱,追封个中郎将还是说得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