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通心乱如麻,根本没心思在意旁人的想法,只顺着李秀宁方才所说而答,脱口而出就是反驳之语:“打什么军棍?撤什么职?”
“这昙云杀何潘仁是为民除害,斩此獠是整肃军纪,有功无过,为何要罚她?”
李秀宁虎躯一震,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堂叔莫不是在说反话吧?”
众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只见李神通艰难地把目光从昙云身上移开:“某从不说反话,昙都尉嫉恶如仇,侠肝义胆,令尊令慈教出了个好女儿啊。”
“如今立功当赏,可曾想过为父母求一个诰命?”
图穷匕见了,堂叔。
昙云心中偷笑,面上却流露出一丝黯然,正欲把先前编给马三宝听的“孤女人设”再说一遍,却被李秀宁兀然打断:
“昙都尉虽无父无母,但尚有师长在世,不是亲父,胜似亲父,早已为她定下婚约,是吧,昙都尉?”
昙云和李神通都愣住了。
昙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定下了婚约,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李秀宁可能误会了什么。
李神通则先是惊喜于这昙云确实父母不详,很有可能就是李家或窦家之人;而后又忧虑她认回宗族之后,从前的婚约是否还门当户对;最后才意识到堂侄女似乎是误会了自己见色起意,当即吹胡子瞪眼:“心思龌龊!”
李秀宁看出堂叔真没有那个意思,心中长舒一口气:堂婶膝下子嗣颇丰,早已不介意丈夫纳色,对于普通女子而言,嫁给堂叔做妾可能是件好事,但对于惊才绝艳的昙云而言,绝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堂叔作为长辈确实是位好长辈,但李秀宁不敢赌男人在美色面前的自制力,当机立断给昙云杜撰了一份婚约,倒不是说这婚约真的能挡住什么,只是用它来表明自己对此事的态度罢了。
既不是看上了昙云,那堂叔这番作态,又是为何?
李秀宁心思流转,恍然大悟:
她竟是忘了,道彦堂弟年方十八,还未娶亲。
这倒是门好亲事了。
堂弟自幼孝顺恭谨。
听说堂叔在鄠县生病,恰逢谷中粮尽,堂弟着旧衣乞食民间,所得尽数奉予堂叔,可见他不仅至纯至孝,更不是迂腐之人。
开明之人,便不会阻拦昙云的前程。
如此这般,亲上加亲也未尝不可。
思及此,李秀宁连忙讪讪一笑:“侄女记错了,有婚约者另有其人,并非昙都尉。”
李神通怨怪地看了她一眼,心中藏着事,并未多想。
昙云不知道李秀宁正盘算着如何撮合自己和她堂弟,但关于婚姻之事,她心中早有想法:
“云确无婚约,盖因师父谶言,此生不得嫁娶。若陷于婚姻,轻则克夫伤子,重则有碍寿数。”
昙云当然不打算在穿越的过程中产生那些亲密的羁绊,此时将这事告知他们,一定程度上算是做到了一劳永逸。
之后再有什么诸如李仲文之流的烂桃花,她也能直接用这话来打发对方。
“欸?”李秀宁有些错愕地看向她,犹豫了一瞬,“谶纬之说虚无缥缈,倒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吧。”
一旁的马三宝却摇了摇头:“将军慎言,您忘记了吗?昙都尉的师父是有大能为的隐士,自然通晓命理,我等还是不要违逆天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