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仁扬起浅淡的笑容:“听说你最近经常不在自己的宅邸。”
五条悟没问是听谁说的。
这个宅邸本来就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睛。
他姑且提前准备了一套说辞,但看到五条仁的目光,就知道毫无必要。
果然,五条仁没给他说话的时间,就继续开口:“悟君,你知道我怎么也不可能让宗介君的亲生侄女给你当女仆的。”
带着药味的空气短暂凝结。
五条悟和家主对峙许久,才率先打破了紧张的空气:“我没这个想法。”
说实话,在暖融融的空气里,他确实短暂地想过就此把五条时音留在自己院子里。
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意识到这不现实。
如果五条时音是仆人或者下属家系的孩子,甚至是不起眼的族人之子,以他的身份,大可以直接以女仆的名义把她留下。
然而,尽管那孩子虽然总是很狼狈可怜的样子。
但她的确是长老的孙女、另一位长老的侄女,本该是和他一样仆从围绕的存在。
她还活跃在台前的叔父五条宗介只要还在乎一点脸面,就不可能同意自己唯一的亲侄女去做女仆这样不体面的工作。
至于维持现状……虽然不是不可行。
但是这栋巨大的宅邸里到处是他人的眼睛,早晚会被发现他们之间的联系。
为了保险,要么从此彻底不再见她,要么就想办法彻底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好在,后者排除女仆这个选项,还有两种方案。
五条仁显然联想到两种方案中的更简单的那种,笑容颇具深意:“我倒不知道悟君你这么早就有这种想法,不过这也不比女仆体面上多少……”
五条悟不耐烦地打断:“别误会,我没准备让她当侧室。”
就只剩最后一种方案了。
五条仁笑容不变,但空气明显变得更加紧张。
短暂的安静后,他伸手取过五条悟面前的杯子,一边加入大量砂糖,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我跟你说过,最先提起要给你选贴身侍从的是半兵卫副长老,他有个年龄和你相近的孙子夏彦君,恐怕早就盯上了这个位置。”
虽然听上去相似。
但宗家嫡子的贴身侍从和仆人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概念。
类似古代大奥的侍女,高贵体面,只要被选上,身份能被拔高到仅次于嫡子和长老们的程度。
五条仁说:“你早就到了该选侍从的年纪,这次族里老人不准备松口,遴选要求也越来越严苛:咒力要强,成绩要好,最好还要有术式。”
之前提起这个话题,总是话不投机。
五条悟喝着加了满满砂糖的抹茶,第一次听到最后才冷冷地说:“只是想缩小范围好推荐合自己心思的人选而已。说到底,和我年龄相似的都是一群弱到不行的家伙,再怎么提高条件也改变不了——还不如干脆选个看着顺眼的孩子。”
五条仁状似惊讶:“悟君,你这是在撒娇吗?”
五条悟不发一言,只是重重地把喝空的杯子放回桌子上。
五条仁笑意更深:“无论如何,老人们都不会允许没有学力的孩子做侍从。”
话锋一转,意有所指:“族学再过三个月就是期末考试……拿到一个甲等,最好两个,这样一来,多少可以说服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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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彻底入春了。
随着族学的草木发芽,夏彦少爷他们的表现也变得很奇怪。
课间顾不上研究如何把蝇头在你课桌上摆成更恶心的姿势,而是围在夏彦少爷的课桌边讨论功课,放学后总是凑在一起满脸严肃地讨论着什么。
你贴着墙根离开教师的时候,只是恶狠狠瞪上你几眼,没有抢走你的书包,当足球传来传去。
成功准时到达蓝眼睛的院子。
和室的暖炉还没有彻底熄掉,旁边摆着的羊羹上冒着水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