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天空总是开阔,绮丽的朝霞慢慢散去时,院中植物上的朝露也将蒸干,清醒又湿润的空气扑在鼻尖,狛治捏了捏空杯,内里已经没有水了,他微咂舌,口腔里仍然停留了花茶干净馥郁的香气,可不好意思再让恋雪添一次茶了。
狛治放下杯子,远远看恋雪抱着被褥到院中,她不让他帮忙,拿了个木凳踩着,够着院中的晾衣架,阳光很正好地从云中洒出来,早晨的日光并不能叫人体会到暖意,却可以映出恋雪后脑没有束拢的碎发散出晶莹的金光;
她面色温柔,嘴角带笑,聚精会神。
而被褥旁晾着他方才洗的衣服。
狛治意识到他的目光或许失礼,移开视线,却总也忍不住用余光悄悄看她的背影。
“她在这里,身体康健……真好。”
忽而脑内闪过这样的话,狛治奇怪地摸了摸脸颊,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呢?身体康健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狛治坐立不安时,鎹鸦飞过来。他的鎹鸦是一只很年轻力壮的乌鸦,只是胆小和偶尔迷路,此时才追上为他指路。
“南方,南方,和队友会和。”
鎹鸦叫着,狛治起身,他又一次看向恋雪,最终还是走上前强装平静地说“我帮你把柴劈好。”
很奇怪的是和她说话他会不安,心跳比昨夜面对鬼时还激烈。
恋雪回头,笑了,弯起眼睛,漂亮的眼眸让狛治想起风吹桃林动,粉色花瓣飘落;
“那就麻烦您了?”
她没有拒绝。狛治感到安心。
劈柴是简单的。作为鬼杀队队员集训时狛治做了不少体力活,拎着斧头劈柴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不一会儿院里堆积的原木都被他砍成一段一段,又将每段一分为三四,规整地摞在一边。
狛治抬手擦一擦额前的汗,才想起身上穿的是恋雪提供的浴衣,不知道是她家中父亲或是兄弟的衣服,就这样好心借给他穿。
狛治心中算着,这一次急着离开,将她的衣服穿走,留多少钱合适?
回头却见恋雪在角落的柴火旁默默帮他烘干鬼杀队队服——不知何时她已经将它从晾衣架上取了下来,竹竿上只有被褥随风摆动。
狛治站在原地。
“好了。”
恋雪认真地展开衣服检查,又在手中翻腾几下叠好了递给他,“裤脚我也补过了,狛治先生是急着离开吧?”
“你为什么……”
为什么知道他要走。
“因为刚才狛治先生急着帮我劈柴呀。”恋雪笑意吟吟,不过眉尾是自然向下的,这让她的表情又多了一份内敛的羞意和娇气;她是只凭外表也看起来很柔软的那种人。
说得好像是他帮她在先,她才帮他缝补衣服作为回报似的。
狛治垂眼接过衣服,其实故事的开头不是他劈了柴,而是她打开门递给他一杯茶水。但他也不知该怎么感谢了。
鎹鸦在肩头催着。恋雪听了一会儿,眉眼弯起,“乌鸦会说话。”
她在开心呢。如果能把鎹鸦留给她玩就好了,狛治垂眼。
狛治把穿过的浴衣也叠好,交还到恋雪手里。